第1章 詩人的羊皮紙(1 / 2)

羊皮紙一

所有的羊皮紙上再也沒有記錄有關於他的聖歌,當牧師和吟遊詩人將那些寫滿華麗字體的紙頁扔進木柴裏當做染料時,他的眼裏隻剩濃稠得如同教堂乳香的悲哀。

\"誰知道他有沒有做過那些卑賤

連陰溝老鼠也比不上的勾當\"

“哦天呐,一定有人注意到他甚至從來不塗聖油膏\"

“總之我們不應該活在這樣的一位神之下,要知道橡樹葉從來都是很好的燃料”

愚人捏著粗糙的火把,叫囂著張揚所謂的正義,在一片灼人的熱浪中折翻了袖明金杯中所有的聖水

火舌吻過猩紅如血的地毯,留下一塊又一塊焦黑色的疤痕爬滿整具白骨,如同粘在羊皮紙上的黑色黑水漬侵染所有的字跡斑駁一片無法辨認--

他的功績死於沉默

時間的蛀蟲鑽入幹硬的裂縫,分食著他與教堂,不斷的被消化….

雨水,千風和烈曰如一把冰涼的刻刀在他的領地無情的刻畫著溝壑,在每一根倒下的石柱上模擬河穀,爬滿裂痕--猶如他幹裂的辰角從未享受過神明的聖祝油膏。而他無法再一次睜眼,隻留從每一處蛀痕裏溢出的無邊的孤獨混雜雨水滋養下的焦灼黴味將他切割,禁錮。

建築是凝固的音樂,這一點他深信不疑--而哥特式建築猶如一首悲歌,房頂掉色的魚鱗型磚瓦一塊一塊碎裂又拚接在一起,撞到他裸露的臉龐和四肢,敲打出一曲和音淹沒在瘋長的野草裏,藤蔓攀附上他的腳踝,如同鳶尾花攀附上從前教堂的白色磚牆。他渾然不覺,背部白色的羽翼染上炭火的灰燼和血液的甜腥,稀疏地垂倒在一片虎無之中,猶如一朵倒懸的妖冶花朵。而他與疼痛一井躺下,長眠於懸掛的書本和冷凝的燭淚下

陽光在他眼睫跳躍,在眼底印出一片鮮豔的血紅色

--這次,又將是誰來喚醒自己呢?

羊皮紙二

他是至高的神,無數信徒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湛藍的天空下使徒為他們的神明獻上最真心的禱告。微風在山林間吹拂,將最純粹的信仰向其他地方傳播。

神明看向自己的信徒,眼裏滿是關心和愛憐,祂感受不到他們的痛苦,所以隻能盡祂所能去為他們帶去他們希望的幸福。

他存在了很久,他也不大記得是因為什麼而存在,最開始的追求已經被模糊在了記憶的深處,祂隻能以這種方式守護信仰自己的信徒。

可這位神明怎麼也沒想到,人心,變化如此之絕。

石柱崩裂,石牆倒塌,人們的聲音嘈雜,祂什麼

也聽不見,或者說,他聽見了,但不真切。謾罵,詛咒,嘲諷……這些惡毒的語言是祂不曾聽過的,他不知道做錯了,他已經在盡全力滿足人們的願望了,還有什麼沒做到嗎?

天真的神明哪裏知道人類名為“貪禁”的本性究竟有多恐怖,祂佇立在原地,直到落下的石塊徹底封

住教堂的大門。他走不了,這裏築了祂的神像,駐守在這,已經成了祂無法改變的命運。

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

還要等多久,才會有人來找到祂?

祂不知道,隻是靜靜等待著。

或許,再過幾百年,人們會找到這位仁慈的神明,祂的石像還在,一直被保護得很好。祂坐在巨石之上,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甘露,祂垂眸微笑著,人們看著這位神明,祂的翅膀仍是那麼的美麗,羽翼上的羽毛分明,人們很難想象祂是如何在這靜謐之中等待了數百年之久。

很明顯,所有人都已經忘了當年的背叛,代代相傳的故事還在繼續,但卻忽略了他們對信仰做出的玷汙,神明不追究,他們也不再記住這段曆史。

神明等待著,等待著新的信徒來到這裏。

但祂卻忘了,他自己正在被人淡忘……

羊皮紙三

“瞧瞧啊,我們神殿中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神明,您在做什麼呢?”索涅笑了笑,垂下眸子看著跪在殿堂朝陽那麵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