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黑琉璃般眼睛裏目光古井無波,上千年時光在它的眼裏淌過,帶著深深的厚重的曆史陳跡。
天地浩淼,玄龜腳踩著水波,步行輕緩,一步步向前挪動,朝著這一望無際的大海隨意前行。
天上高懸的太陽突然落下一束璀璨的光柱,在路川明身前十丈外炸裂出一道深深的巨坑,海水不斷湧入卻無法填滿。
路川明眨眨眼睛,隨手往前一甩,將手中長簪徑直丟向光柱。
一道流光劃破長空,轉眼間便闖進光柱之中。
光柱冒著熾烈的光焰,不斷打在發簪上,一時間火星四下濺射,發簪看似脆弱竟無法為之摧毀,簪身上在火星中顯露出點點暗紅色的深斑。
暗紅色的深斑越來越深,陡然一道流星般的劍芒從它的簪柄上迸發而出,一瞬間便將光柱擊碎。
光柱碎裂,黑暗隨之從水天相接處莫名上湧,緊接著一陣黑霧迅速從海底冒出頭來,黑霧與上湧的黑暗融為一體,形似張牙舞爪的妖魔,不斷的朝著路川明趕來。
天地好像全無聲息了,在這一片寂靜當中,紫黑色雷電突兀在識海內轟隆隆炸響,一道道手臂粗壯的雷電在黑暗裏如蜘蛛網般蔓延開來。
路川明神情不變,他稍稍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困了,手一抬便將發簪招了回來,然後不緊不慢的將身後長發收攏,對著發簪吹出一口氣。
白色的霧氣包裹住上麵的深斑,等到他將發簪插回腦後,發簪便恢複原來的顏色。
“不用這麼緊張,我隻想告訴你,我們本為一體,我等了你十四年,我們終需歸為一魂,不分彼此!”
隻見路川明話語平淡,對著身前說話,像是在自言自語。
眼看整個識海沒什麼變化,路川明無奈一笑,隻朝前輕輕揮手便將身前一片黑暗,連著萬千雷霆給擊碎了。
世界眨眼又恢複寧靜,蔚藍的天空和銀白色的魚兒就在路川明觸手可及之處。
路川明淡淡笑了一下,隻見前方憑空出現一個人,這個人有著與他一模一樣的臉,但是兩人的著裝卻不盡相同,甚至說是大相徑庭。
那人身上穿著藍星上平常的白色襯衣,腳上一雙嶄新的耐克,在頭頂上還有一個黑帽下斜,將他的劉海緊緊壓住。
兩人身上的氣質也是不同,路川明渾身散發著一股溫潤如玉的氣質,不管站在哪裏都像一位翩翩走來的公子,滿眼一道書卷味撲麵而來。
當然這是他養傷後才有的變化。
另一邊的那人則是一臉憂鬱大男孩模樣,臉上隨時都帶著幾分哀愁。
他從十四年前來到這個世界,本來也想著像眾多穿越者前輩一樣,嬉笑看鬧世界,掌手武定乾坤,站在眾生之巔,一路氣血翻湧,爭天鬥地。
他穿越過來後有了一個殺戮係統,每殺一人就能得到一點殺戮值,用以加速修煉。
而且這具身體的原身本就天資不俗,在武道這一路上走的太快,身世背景也很強,可以說這簡直就是妥妥的主角模板。
可現實卻硬生生打了他好幾個耳光。
當路川明的父親帶著原身練武時,他卻沒想到這過程竟然會如此殘酷,僅僅是第一次曆練,就險些讓他丟掉性命,神魂崩潰。
他在後麵一段日子裏又是經曆了不少爭鬥,但這些都和他在藍星時所接受的理念不同,他的抱負,他對欲要改變這個世界的理想隨之化作塵埃,風一吹就悄然消失不見。
他意識到,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如此渺小。
於是他馬不停蹄的遁入識海,而原身的意識也在這時與他各分為一,導致自身魂體殘缺。
但他們本來便是一體,不該分開彼此。
或許對那人來說他是從藍星穿越而來,奪舍了這具身體。但路川明的看法,這隻不過是前世宿慧覺醒,兩者記憶相融罷了!
今日,路川明欲要重修武道,便需將這分開來的意識重新相合,以後他便隻是路川明,而不是兩個不同的意識體。
“世界是殘酷而血腥的,你逃避不了,和我回歸一體,就當我欠你個人情好不好。”
路川明笑笑,笑容滿是虛假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