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穿裙子是在小學六年級。
為慶祝六一兒童節，各個學校都在組織文藝演出。我的母校也積極排練節目。我的身材、歌喉還說得過去，有幸被選中，參加了我們班的合唱隊。老師告訴大家，如果節目演得好，還要代表學校去參加市裏的少年文藝彙演。所以大家排練得格外認真。工夫不負有心人，我們的合唱外帶表演唱的節目獲得了好評，取得了參加市裏少年文藝彙演的資格。
不用說，學校對這次帶競賽性質的文藝彙演十分重視。首先重新組織了演出陣容，以我班的合唱隊為主，補充了其他班的十幾個同學。然後對節目做了進一步潤色，仔細地安排了隊型，使每一個人在舞台上都有自己合適的位置。再就是做了演出服裝，我們平時穿的千篇一律的校服在舞台上並不好看，無法達到舞台的藝術效果。正是由於這次穿著演出服裝彩排的經曆，讓我產生了對裙子的濃厚興趣。
女生的演出服是連衣裙，粉紅色，肩頭和下擺鑲著荷葉邊，各處又用半透明的白紗做了恰倒好處的裝飾，胸前一個短短的飄帶，腰後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腳下一雙紅色的皮涼鞋。走動起來飄飄揚揚，就象一群蝴蝶在穿花度柳；站定以後亭亭玉立，又象一池荷花挺拔在荷塘之中。女生的頭發長短不一樣，一半女生的頭發短得象男生一樣，有一點影響視覺效果，但又不好動員女生為了演節目都剪成短發。老師為這事頗費了一番心機。她排列隊型時，除了參考身材高矮外，還注意了頭發的長短。結果效果很不錯，就好象是有意為了演出而剪的發型似的。為遮蓋發型的細節不同，又給每位女生配了一個黃色的發卡，發卡上還有兩朵黃色的緞花，中間有兩顆珠子，恰似荷花上帶著露水的花蕊，美不勝收。樂的那些平時就愛臭美的女生在大鏡子前直蹦高。
再看男生的服裝，短袖白襯衣和青綠色短褲。那白襯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青綠色短褲上除了褲口有兩道白線外，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腳下是普通的白運動鞋。跟女生站在一起，男生的服裝顯得那麼寒酸。據說這兩件衣服加起來，價錢還不到一件連衣裙的一半。我不明白，為什麼女孩的衣服有無數種的樣式，而男孩衣服的樣式卻這麼單調；女孩可以打扮得花枝招展，男孩卻總是土裏土氣；服裝設計師總是熱衷於為女孩設計花樣不斷翻新的時裝，卻不願意為男孩動腦筋；女孩可以隨意地穿男孩的衣服沒有人覺得不對，而男孩卻不能穿女孩的衣服。我感到在服裝方麵，男女實在太不平等了。
我忽然產生了一種想穿連衣裙的願望，哪怕一次也好。我想看一看男孩穿著連衣裙到底是什麼模樣，體會一下穿著連衣裙到底是什麼感覺。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我的心跳得嘭嘭的，臉上發熱，生怕別人看出來，趕快強行讓思路回到唱歌上來。既然生為男兒身，注定這一輩子是不會有這個機會的了。
可是幾天以後，天賜給我一次穿裙子的機會。
全市少年文藝彙演這天是星期日，合唱隊員在學校裏更衣、化裝。天有不測風雲。因為流行感冒，有一男一女共二名合唱隊員不能參加演出。老師緊急電話招呼來二位會這個節目的同學，卻是二位男生。要說一個有幾十人演出的節目，少一個女生也無所謂。可偏偏老師想保持節目的完美，畢竟是她花心血排練的。這二位男生都不想“反串”女生，老師就拿著連衣裙來到男化裝室，說明情況後，問誰願意化裝成女生，自告奮勇。還說“救場如救火”，動員同學大力協助。然後舉著粉紅色的連衣裙，期待地掃視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