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橫陳江心，距南岸不過五十餘步。
此刻，江麵宛如淬火的青銅，倒映著鉛灰色的天穹，船身隨著暗流微微起伏。
程暮抬眼望去，一道青褐色的緩坡自江岸蜿蜒而上，形狀猶如蟄伏的巨蟒，坡長百步有餘，十餘米的高低落差間堆疊著層層頁岩。
若非遍地活屍礙眼，此地倒頗富野趣。
春天時，漫坡細碎的野花隨風搖曳；秋日裏，芒草翻湧似金浪，本應是文人墨客吟風弄月的絕佳之處。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讓人察覺到了殺意。
“你也感覺到了？”
程暮喉結聳動，瞳孔緊縮成針尖大小，死死地鎖定坡頂某處。
姬十八點了點頭：“是，感覺到了，極強的殺意。”
聽到姬十八的話，程暮深吸一口氣。
確實……
確實是極強的殺意啊。
這是一種程暮從未體會過的……
不！
應該說其實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感覺。
【意念通達】這個屬性，能夠讓程暮在一定概率下感知危險。
這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就獲得的初始屬性。
它用途很大，但對程暮來說又有些雞肋。
畢竟如今他的戰力，已經沒有多少能對他構成“危險”的危機了。
可是此刻站在船頭的程暮，全身汗毛豎起，脊背上仿佛貼了一大塊冰坨子似的。
寒氣灌入體內。
可是……
這種感覺無疑是【意念通達】正在提醒他，那個地方有危險！
然而，在程暮的視線之中，那裏卻……空無一物。
不！
還是有的。
有幾隻活屍。
它們有的低頭，有的仰望，有的正看著江心的小船。
活屍對我能有什麼危險？
程暮很是疑惑。
他想不明白，就這麼幾隻活屍，何以有能耐讓【意念通達】出現如此強烈的反應。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
站在小船上的程暮忽然看到坡頂的活屍開始左右搖晃。
然後相繼跌倒滾落。
以程暮視線落點為中心，活屍的搖晃與跌倒呈放射狀蔓延開來。
接著江上泛起波濤。
小船開始隨波搖晃。
哢哢！
石塊崩裂的聲音傳來。
“地……地震了？”
張德帥一手扶著船舷，此時已是滿臉驚恐。
姬十八不愧功夫高強，在如今這快速搖晃的小船上，仍能做到上身不動。他安慰道：“張兄不必如此驚慌，這般小浪，我用腳力便可保小船無憂！”
聽了姬十八的話，再看看穩如泰山的姬十八，不會水的張德帥便放下了懸著的心。
然而下一秒，程暮的喊聲又讓張德帥的心提了起來。
“石頭！”
此時飛石滿天，小的如拳頭，大的似石磨，它們從讓程暮出現【意念通達】的地方飛起，衝向天空，然後落向江麵。
同時還有一些活屍殘破的肢體。
以及……
一些繩子……
落石的散布麵積極廣，有好幾塊直直朝著小船落來。
程暮氣沉丹田，對準一塊有泡菜壇般大小的石頭猛地出拳。
拳到石碎。
與此同時，姬十八也對著空中出掌，用掌風將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吹離原本的軌道，落入江中。
張德帥此刻是毫無用處的。
論功夫他自然比不上程暮和姬十八。
所以他現在隻能趴在地上，雙臂張開死死扣住船舷，同時……緊閉嘴巴。
不讓自己陷入危險，不大喊大叫。
張德帥覺得這就是自己目前最大的作用了。
“姬兄，左邊那個你來！”
趴在地上的張德帥聽到了程暮的聲音。
下一刻，張德帥感覺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冰涼涼，滑膩膩。
然後那個東西開始蠕動，開始纏繞張德帥的脖子。
那東西……
是蛇！
此時張德帥想要大喊。
然而他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蛇身已經在眨眼間纏住了他的脖子。
大爺的！！
意識逐漸模糊的張德帥心中想道：老子不學遊泳，就是怕被憋死。憋死很難受的！尼瑪……誰能想到我在船上沒有落水也被憋死了呢？那怪老頭說我要避水……這算是靈還是不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