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梅雨季節,雨潤無聲。
東方的天際剛有了一點魚肚白。
清晨,細雨,這種時候,正常人都會縮在被窩裏好好的睡個懶覺。
這麼早就出來勞作的人,必然有個狗一般的人生。
位於金陵郊區的一片方艙建築內,莫嚴伸手將隔離麵屏上的水霧抹了抹,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隔離病房,有些無語。
破碎的玻璃,滿地的水漬,扯斷的電線,損壞的電視…還有血跡!
“所以…這是昨天那個流感病人…突然發狂造成的?”
莫嚴有些喪氣的問完話,緩緩蹲下身子,開始在工具包裏翻找工具。
“唔,是這樣的,最近隔離的病人的情緒很不穩定,不過發狂的還是首次見。咳咳咳!”
接話的是小楊,她是隔離中心工作組的人文關懷員,說白了就是負責隔離病人起居生活的服務員。
此時的她穿著白色隔離服,嘴上戴著防護囗罩,臉上罩著隔離麵屏,手上也套著橡膠手套…反正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
這是工作組人員進入隔離區的標準著裝。
莫嚴同樣也是如此穿戴,他歎息了一聲,從工具包裏拿出一把尖嘴鉗,準備先把扯斷的線路接好。
作為隔離中心的維保人員,這是他份內的工作。
半年前,全球致命流感病毒爆發。
金陵市開始在郊區修建隔離中心。
莫嚴就是施工方的工人,不到一個月隔離中心投入使用,急需維保人員。
他便留了下來,不為別的,高風險區高收入,每月一萬二。
再說,由於全國封控,外麵也沒什麼活可幹。
剛開始工作很輕鬆,三個多月來幾乎是天天在工作組生活區的宿舍閑著,由於封控措施,工作人員是不能串門聊天的,所以日子顯得有些無聊。
但是這兩天隔離區的維修工作突然開始變多,而且很多都是人為破壞的,這讓他很鬱悶。
莫嚴接好電線,又從工具包裏掏出一卷膠布,然後對身後正收拾房間的小楊繼續問道:“小楊,聽說昨天晚上,你們人文關懷組有人被病人咬了?”
小楊語氣有些氣憤的說道:“是呀,就是這個房間的病人,昨天消殺組進來消毒的時候,地上的血跡有很多的!一大早我就用水衝了一下…然後我就給你報修了…太過分了,就算是情緒崩潰需要發泄一下,這我們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咬別人呀。”
“咳咳…”
“我們工作人員本來就不夠,我自己就管著三十個房間,小張受傷後,我這下又多分了十幾個房間,唉,說是人文關懷員,其實就是服務保潔員,每天忙的要死,咳咳咳…”
小楊說完話,開始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的那種。
莫嚴發覺到小楊的不對勁,扭頭開玩笑的問道:“怎麼,不會你也中標了吧?我是不是該離你遠一點啊,嗬嗬。”
中標是最近人們對感染流感病毒調侃式的說法。
半年前全球可致命流感爆發,起初人們還很擔心,然而封控三個多月後,人們開始變的麻木。
與生活的壓力相比,這種比感冒稍為嚴重的病毒又算得了什麼呢?
再加上某些機構的失誤,以及所謂的第三方推諉說辭,人們開始變的疑惑,感染流感病毒也成了一種玄學現象。
反正現在不管怎樣,人們已經不在乎這種病毒了。
小楊並沒有接莫嚴的玩笑話,反而略顯慌亂的說道:“聽說挺嚴重的,這樣的情況在其他區也出現了。”
聽到這裏,莫嚴試圖看一下小楊麵部表情,然而雙方都戴著隔離麵屏,並看不出什麼。
他便帶著疑惑轉身繼續幹活,並裝作很隨意問道:“那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確切的說,莫嚴並不屬於工作組的成員,他是施工方留下來的維保工人。
所以相對於工作組人員,他算是外人,很多應急問題處理的後序,他並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