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走過來的踩在腳下的路全都是細小尖銳的石子，他的鞋子早已經被他穿破了，如今隻剩一個鞋子模樣的外殼倔強的黏在他的腳上。
或許還有他流出來的血也混在其中也說不定。
隻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
感受到尖銳的石子不停的劃過腳底心，等到好不容易走到了趙父的馬車前，他已經出了一身細汗，是疼的。
走近了兩步，中間依舊隔著些距離，無期再次低頭看了看自己，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自己這個模樣可能會被對方嫌棄吧？
若是惹了對方不快，平白無故被打一頓算是輕的，可是剩下還有十幾裏的路隻靠他自己，該怎麼進城？
靠著他自己光著腳一步一步挪？
想了想，無期兩隻手下意識提了提已經是碎布頭的褲子，慢慢的朝後退了一點，又退了一點，將將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站定。
短暫的不用忍受腳底被石子摩擦的疼痛，無期輕輕吐出一口氣。
站定後卻突然有些緊張，隻能愈發用力的繃緊了身體，隨著剛才的一番“跋山涉水”，額頭也冒出了一顆顆的汗水，整個人像是稻田裏的稻草人一樣，杵著拐棍僵著身子站在那兒。
如果可以忽視突然刮起來的一陣陣涼風的話，這是他給自己找好的最舒服的姿勢。
“請問這位老爺喚我...是有何事？”無期畏縮的抖了抖身子，努力讓自己被風吹的破碎發抖的聲音能夠聽起來洪亮一點。
他其實快一天沒喝水了，喉嚨已經渴到似是快要冒煙的程度。
小齊的眼神比他家老爺要好的多，遠遠的就看到無期朝他們這邊走過來時，走路的動作有點怪異。
看起來像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但是時而拐一下又恢複正常，以為是對方身有隱疾，也就沒有多想。
聽從老爺先不趕路的吩咐，就這樣靜靜的等著無期走近。
待到無期隔著一米的距離停下後，他其實想讓對方再過來一些的，起風了，周圍的葉子聲音有些大，挨近一點這樣好說話一點。
可不知為何，那個衣衫襤褸，一身瘡痍的小夥子走到馬車前卻突然停下了，而後，又....往後退了幾步？
小齊還在想他這番舉動是啥意思呢？那邊趙吉卻已經明了。
這孩子，是擔心自己嫌棄他？趙吉搖頭失笑，這個距離，遠點就遠點吧，他說話時聲音大一點就好了。
落在無期身上的目光忍不住又溫和了些，趙吉出聲道：
“你可是要進城？是的話我們大概可以捎你一段路。”
他原本也是去外地查看貨源今天這才剛回來，行李和運貨的車隊還在後麵，估摸著要明日一早才能到。
他想他家夫人和彤彤了，便抄了近路趕回來，馬車經過十裏堡的時候，他無意中掀開簾子想看看天色，沒想到卻遠遠的看見一個渾身上下透露著不好惹的小夥子好像在“欺負”一位老人家。
原本以為又是城中哪個混不吝無所事事不愛著家的臭小子閑著沒事兒竟敢做出這般混事。
城中和他地位相當的幾位的侄兒他都認得，如今被他撞見，他必須得替他家父親好好管教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