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上坐在小凳上的兒子正準備出院門,卻看到懷中的兒子一直用手指著一個方向,吳阿嬸拗不過調皮的兒子隻能跟著他小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村口的大樟樹,今年的樹葉好像又新長了些,若不是吳七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像星星一樣,她還真不知道他爬了那麼高。
正想喊吳七下來,他們要進山了,卻聽見村裏原本大聲報信的聲音變成了淒厲哀嚎的求救聲。
吳阿嬸腳步一頓,看了看懷裏兩日前剛滿兩歲的兒子,臉色驟然慘白一片。
抱著兒子的手都在發抖,用力將兒子的頭往懷中藏了藏,一隻手捂著兒子的耳朵,決堤的眼淚順著眼眶一顆一顆滴落在小柳子的額頭上。
被養的白淨可愛的小柳子從阿娘溫暖的懷裏仰起頭,以為天上下雨了,喊著“阿...娘,雨.....雨....衣衣,suo衣衣。”
“柳兒乖,沒下雨,衣衣阿娘都收起來了。”吳阿嬸聽見兒子以為下雨了提醒她收衣服,出聲安撫兒子的聲音顫抖破碎的不成樣子。
抬頭深深看了一眼在樹上被茂密的樹枝樹葉擋住隻露出一個頭,隻要不發出動靜來就輕易不會被發現的吳七,吳阿嬸朝他揮了揮手而後做了一個動作。
懷裏早就發現了哥哥的小柳子,看見阿娘朝著七哥哥招手,還以為阿娘是在和哥哥玩躲貓貓的遊戲。
因為他,哥哥被阿娘找到了。
小柳子用小手捂著嘴,朝哥哥的方向搖搖頭,示意不是他告訴阿娘的,哥哥別怪小柳。
吳七看著離謝阿叔家沒多遠的那些灮炎兵,拚命的去掰那根攔著他的樹枝。
換作平時,他可能幾下就輕巧的爬出去了,如今腦子卻好像被灌了一大瓦罐的水一樣,隻一個勁兒的用力去推去掰那根有他手腕粗細的樟樹枝。
好幾次沒注意方向,樹枝上有些已經枯幹了但還黏連在樹幹上的小樹枝子劃在他的額頭和眼睛周圍,那張爬了樹也是白白淨淨,明眸皓齒的俊俏小臉被刮了好幾道血痕。
吳七看見了阿嬸朝他招手,因著火光的原因,他也看見了阿嬸招手後做的那個手勢,是在叫他不要發出聲音。
吳七努力直起身子,想讓自己的手再舉的高一些,再高一些。
這樣阿嬸便能看見他的手勢,他們以前常常玩兒的,謝阿叔教他和小柳子的軍中的手勢。
因為謝阿爺以前當過兵,上過戰場,這些也是他教給謝阿叔的。
“快跑。”
“阿嬸,快帶小柳兒跑。”
吳七拚命的揮手打著“撤退”的手勢,一邊用口型喊著“快跑”,希望阿嬸能看見,帶著小柳子跑到後山去,躲起來。
“來不及了......”
話音落,兩個騎著馬的灮炎土匪闖進了謝家的院子,
吳阿嬸將院門鎖了,抱著兒子小柳正準備穿過堂屋從後門出去進後山躲一躲。
腳步踉蹌地在上那三階高低不一致的台階時扭了一下,但小柳穩穩的待在自家阿娘的懷裏,被吳阿嬸護的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