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隼嶺高數百丈,奇峰絕壁,層巒疊嶂,綿延數十裏。
嶙峋的峭壁之上,一個黑影正在快速攀爬移動,他身姿矯健,遠遠望去,仿佛一隻敏捷的山猿。
那黑影對攀爬路徑顯然十分熟悉,不多時,便已接近那處峰頂。
正在此時,異變陡生。
那黑影身形猛地一晃,似乎是腳下踏空,眼見便要從山壁上墜落。
“喝!”
隻聽一聲長吟,黑影輕舒雙臂,扣住山壁上一片向外凸起的岩石,生生止住下落之勢。
他雙臂吊住身子,調整幾秒,再次探身而上。這次,他順利登上峰頂。
這人身材並不健碩,但四肢修長、英氣勃發,劍眉星目、麵潔無須,看樣貌竟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才不過幾個月沒從這兒上來,竟還差點掉下去。”
少年麵色泛紅,胸前起伏不定,甩了甩有些酸麻的雙臂,口中喃喃自語。
很快,少年鑽入密林,走下一段山坡,繞過山梁,來到一片山坳之中。
山坳裏仍是樹木繁茂,遮雲蔽日。
少年在林中快步穿行,不多時,眼前竟出現一座木屋。
木屋四周,用竹木圍成一圈半人高的籬笆牆,將一小片空地圍在其中,形成一座小院。
“老頭子!我回來啦。”少年高聲叫著,往前走了好幾步,屋內也無人應聲。
“老頭子,你死了麼?小爺回來,你也不出來迎接一下?”少年的話音中帶著幾分戲謔。
少年並未直接去推那竹木院門,而是站在籬笆旁,朝院內看了兩眼後,才翻身而入。
少年從院中房簷下的水缸裏,打水洗去臉上的汗漬,簡單收拾了一下,這才邁步走進屋內。
屋內的床榻上,躺著一個呈現明顯病態的男人,身形瘦削,滿頭銀發,麵容蒼老,膚色慘白。
見榻上男人一動不動悄無聲息,少年一下子撲到榻邊,用力搖晃了幾下男人身體。
“老頭子……老頭子?你怎麼了?!”
說著,又伸手探了探他鼻息,少年立刻麵露驚惶悲戚之色,張口嚎啕大哭,嘴裏還念念有詞。
“老頭子啊……你怎麼這就去了啊……留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可怎麼活啊……”
“你還說要把女兒嫁給我的啊……你死了,我上哪兒找你女兒去啊……”
少年神情淒切,哭得呼天搶地,卻是不見一滴眼淚,他甚至還擤了把鼻涕,順手抹在男人衣服上。
少年哭了一陣,見男人還是沒動靜,便止住哭聲,解下縛在背上的行囊,從中摸出一個鼓囊囊的油紙包,裏麵是一隻尚帶著餘溫的燒鵝。
“老頭子,你看,我給你帶了最愛吃的燒鵝,可惜你就這麼翹了,東西不能浪費,我就替你吃了吧。”
少年將燒鵝在男人的鼻子前晃了兩圈,便即收回,說道:“給你聞聞,我也算仁至義盡了,唉……你就安心上路吧!”
少年抱著燒鵝,回身走到桌邊,將那燒鵝放在桌上,扯下一隻鵝腿,慢慢遞到嘴邊。
床榻上的男人,如詐屍一般,身子猛地一彈,從床上翻起,直挺挺撲向桌前的少年。
少年大驚,擰身往後一仰,在地上一個翻滾,旋即挺身站起。
“哈哈,老頭,十年了,還用這套誆我?門都沒有!”
少年一手揚起鵝腿,一手抓著那隻燒鵝,帶著一臉戲謔笑容,朝著男人擠眉弄眼。
男人手指箕張,再度欺身上前,抓向少年手裏的燒鵝,少年則立即旋身避開。
兩人在屋內閃轉騰挪,圍繞著那隻燒鵝,纏鬥不休,過得片刻,男人斜出一掌劈在少年肩頭,將他拍了個踉蹌。
少年站立不穩,隻得將懷裏抱著的燒鵝,拋向空中。
男人閃身接住燒鵝,也不去管那少年,徑直回到桌前坐下。
“也罷,就讓給你吃吧。”少年聳肩揉動幾下,無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