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念總是喜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聽不懂。
或許我懂了。
他在說,他救過我三次。
我手指不自覺地顫動,壓下猛然湧上的心悸感。
我直視宗念漆黑不見光的眼睛,對峙著,無聲的對峙著。
反派宗念明明是一個肆意妄為的人,明明是一個言情本裏的愛而不得的黑化人物,為什麼我越接近他,卻反而越來看不透他?
原文裏反派宗念隻特殊對待女主一個人。
如果不是我的錯覺話,我現在與反派宗念的糾纏莫名有些理不清剪不斷。
我是最近兩年穿過來的,我對宗念的了解先是先入為主的書中描寫,再是這幾日的交鋒接觸。
既然有我這個出現在這本書中的變數……
那麼,我眼神落在宗念襯衫的刺繡小字上,宗念還是書中的宗念嗎?
“宗念,你要什麼呢?”我輕聲問他。
宗念的眼中好像有著寒意,刺的我身心輕動。
我承受了我不該承受的痛。
“你會知道的。”宗念笑笑,薄涼陰沉。
我綁著繃帶的手攪了攪,牽強地勾勾嘴角。
宗念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從來都知道。
他答應過一個人,無論如何要保他眼前的人高中三年的平靜。
他當時沒有多問,隻是應下這個要求。
越接觸方知月,他向來平淡的心清淺的情就越泛波瀾。
她很蠢。
也很聰明。
她蠢在她一戳即破的可笑演技,蠢在她明目張膽的陰謀詭計。
然而,她的聰明在於有時看不破她拙劣的演技的背後深意,破不掉她步步緊密的未知計劃。
宗念罕見地起了一絲絲興趣。
他很想知道,更加期待,這個與眾不同,自命清高的方知月接下來怎樣走她的棋。
入我棋局。
兩敗俱傷不可,一傷一勝不可。
唯有你死我活。
他動動手指,在方知月詫異的目光下輕輕點上方知月細膩的額頭上,“來日方長。”
直到宗念徹底消失在眼前,我還久久不能回神。
額頭的溫度似乎變得滾燙,整個人猶如進了桑拿房,渾身冒起煙氣來。
我摸了摸額頭,有些不滿地嘟囔,“原主這麼喜歡反派嗎?”
我不喜歡。
我才不會喜歡。
我突然想到張禦關當時扯我衣領看到什麼後住手的事情。
我扒開病號服瞅了瞅鎖骨下豔紅色的花。
我原本的世界中,我的身體上可沒有這朵花。
而且,原本世界的我與書中的方知月除了名字相同,相貌性格大相徑庭。
這也是我清楚,時時刻刻清醒的提醒物。
這具身體,無時無刻不在告訴我,這根本不是我原本的世界。
我是方知月,而又不是方知月。
我存在這裏,卻不屬於這裏。
我行動著,卻也不行動著。
我代替原主的命運,走著原主的命運軌道,經曆著不屬於我的人生。
屬於你的,終究是你的。
不屬於你的,強求也沒用。
我盯著手腕上蜿蜒曲折的青紫血管,悠悠想著,何日是歸途。
何日是歸途呢?
我現在不知道。
也許以後就知道了。
也許是懲罰吧。
是對我的最嚴厲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