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埃塔是個非常奇特的女孩子。她光明正大在自己編寫的劇作中借女配的口說出了一句非常得罪人的話:“作為私生女,我哪敢高攀這樁神聖的婚姻。”
她的姐妹們快要氣死了,其中最年長的德爾伯爵夫人明確表示禁止這出劇上演,哪家敢排就等著衛兵上門。
她的確有這個能力,別看首都兵戎權還在還正值男人黃金的四十來歲的血親親王手裏,她隻是兒媳。但是算起來,這個家裏德爾伯爵夫人還是非常有話語權的。
要知道,她可是國王的私生女。
這就是最妙的地方。亨利埃塔,她有橫生枝節的文筆、牙尖嘴利的言語和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蛋。當她偷偷騎著馬駒去劇院時,劇院馬廄的馬夫會向她鞠躬,喚她波德小姐。
她隻能擁有波德這個姓,因為她也是個私生女。
這個姓氏還是國王爭取來的,他以數量龐大的情婦和過於寵愛私生子女而聞名,同時也招致非議。他在議會上駁斥大臣們的意見,拒絕讓那些孩子們用母親的姓氏,強硬要求給予他們家族姓氏。為這件事,數位血親親王幾十位高級貴族反對好幾個月,國王則堅持了更久,他在宮廷中光明正大使用“波德”這個姓氏稱呼那些私生子女們,完全無視廷臣和血親的意見。
最終前者屈服了,在紅衣大主教的圓場下,他們勉強同意國王的無理要求,但是有個條件,這些孩子的名字中不得加上封地,因為這會使他們從名字上完完全全偽裝成婚生子,完完全全的貴族。
波德們像節節麥一樣在宮廷裏肆意生長,瑪姬的母親就是他們的園丁。她是宮廷無冕之後杜瓦爾侯爵夫人的好友,這位美麗的情婦為了從養育孩子中擠出時間去陪伴國王,便邀請她來宮廷中當臥房女官,同時照顧三個孩子。
麵對這個邀請,瑪姬的母親,蒂埃裏夫人非常為難。那時瑪姬的父親已經去世,基本沒有留下什麼財產,除了一幢房子和裏麵的家具,附帶幾筆加起來幾千金幣的債務。她迫切的需要一份收入,宮廷女官一年至少有4000個弗洛林,這足夠她還清債務保住房產,同時也能養活自己和女兒。唯一的問題出於親情,瑪姬還不到六歲,已經失去了父親,蒂埃裏夫人不舍得將愛女托付他人。
對此,杜瓦爾侯爵夫人非常善解人意,她從她的套房裏撥了一間臥室,裏麵安置好了兩張床,還有一個小木馬。當蒂埃裏夫人前去拜訪時,便引領她參觀一下配房。蒂埃裏夫人瞬間讀懂侯爵夫人的意思——她同意自己帶著女兒就職。
這就是身為平民之女的瑪姬能在宮廷長大的原因。她在那裏認識到了她最好的朋友。亨利埃塔。
她們兩個人年齡相差無幾。俗話說重視第一個孩子,寵愛最小的孩子,養活中間的孩子。亨利埃塔就是杜瓦爾侯爵夫人中間的那個孩子,她上麵有個哥哥,下麵有個妹妹,還有兩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後者跟杜瓦爾侯爵夫人的丈夫在偏遠的家族領地上生活,遠離紙醉金迷宮廷,遠離放浪形骸的母親。
他們甚至不知道哥哥們的名字。
杜瓦爾侯爵夫人無法把愛平等的分給自己的孩子,這不能責怪她,她的愛、關心和所有聰明勁兒都給了她的主人——國王陛下。亨利埃塔兄妹幾個甚至一兩個星期都沒機會跟夫人像家人一樣相處交談。侯爵夫人每天11點鍾才能起床,梳妝室裏總是有客人陪著梳妝,中午要在日常用餐廳陪國王吃飯,下午花枝招展去交際,晚上則是永不間斷的的舞會宴會和豪擲千金的打牌遊戲。不止是侯爵夫人,所有美貌或輕佻的人都愛死了這種生活。遠離家庭、名譽和親人,花團錦簇,香氣盈人,水晶燈下是永不停歇的合法狂歡。
亨利埃塔卻生來討厭這一切,包括自己母親。她偷偷摸摸在一部喜劇裏寫了一個小醜角,一位交際花試圖去釣金龜,她約了發型師精心做了誇張繁複的發型,穿上桃粉色的女袍,手持貝母做扇骨的淑女扇,噴上昂貴的玫瑰香水,在下巴和額頭貼上黑綢緞做的痣,施施然加入舞會跟年輕的紳士調情,到最後發現這竟然是她生下後就從未過問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