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年,你還沒醒嗎?”封瑜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聲,她簡直都想硬闖了,“你的刀放哪兒了,我怎麼左找右找都找不見啊?”
卿年的雙眼緊閉,兩隻眼球在眼皮的覆蓋之下瘋狂移動著,此時正是他運功的關鍵時刻,他不可能分神出來去應答封瑜的問題的。
而更糟糕的是,如果封瑜喪失了等待的耐心,一股腦地破門而入,那他會術法的事情,豈不就要被發現了?再糟糕一些,如果她從中又發現了什麼端倪,那他苦心的計劃就會全部落空。
說不上是急得,還是慌得,豆大的汗珠開始瘋狂從額頭冒出,一滴接著一滴地往下淌。
“可真能睡……”
門外停頓了好一瞬,繼而響起了封瑜自言自語的聲音。隻是那聲音忽遠忽近,落在卿年的耳中,搞得他的心髒也跟著七上八下,突突個沒完沒了。
就這樣僵持了不知多久,封瑜似乎是找到了她想要的鐮刀,不再大著嗓子企圖將人叫醒,但還是對著不會有人回應的屋子道了一句:“我先走了。”
她還要進入山裏深處去,隻有及時趕到那裏,她才能找到她要的藥草。
光線昏暗的林間,處處鳥語花香,越往裏走,便越是遮天蔽日,濃鬱的綠蔭從地麵鋪到頭頂,再直直地插入雲間,直到封瑜的視線再也無法企及。
封瑜沒忍住打了個寒顫。這裏可以映射下來的光越來越少了,草木之間又積蓄著大量水汽。沒了靈力的她,已是比常人還要虛弱,此刻被寒涼一激,竟隻覺得透骨的冷。
封瑜朝著手心哈了哈氣,再不敢多做停留,她一手握著鐮刀,一手撥開過膝的草叢,加速往前方走去。
有種名為蘿冕的藥草,最喜潮濕晦暗之處,偏又專挑石頭的縫隙而生,如此刁鑽古怪的習性,已是找尋不易。但要說最為棘手的,還得是有它出現的地方,周遭不出五步便是伴有劇毒的夕見草。
即便如此,多少人還是對它心向往之。這就是因為,危機越大,與它應運而生的便是最大的契機。
這蘿冕可謂是眾人口中的第一神藥,明明長在凡塵,卻有著堪比仙神之力。雖說它的功效還遠遠達不到活死人的程度,但是肉白骨,民間一直有所傳聞。
隻是這些,都是舊年封瑜在晴和門的藏書中看來的,肉白骨的傳言虛不虛,不僅她沒有親眼得見,就連師父都不曉得。
那日她在山中尋找,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賣錢的珍稀藥草,一眼就看到了它。隻是那時苦於沒有防備,封瑜不敢輕易上手就是了。
她小心翼翼地蹲到濕滑的大石旁,探出了自己用布子裹得密不透風的雙手,一把薅在了最頂端的枝葉上,而另一隻手則是手起刀落。
一個眨眼,便收割了一株完好的蘿冕。微風拂麵,輕輕撩起了封瑜戴著的麵紗,她躲閃不及,隻立馬屏氣凝神了起來。
畢竟,誰也不知道,夕見草長在哪裏,又是通過什麼方式讓人沾染上毒的,小心起見總是沒錯。
唯一讓人感慨的就是,如果她的靈力和術法還在,就不用如此鋌而走險,還擔心中毒了。她隻需要隨手掐個訣,隔空取物便是。
這邊,封瑜還在暗自神傷,不遠處的草叢間,卻傳來了隱隱約約,聽不大真切的聲音。
“救,救救我。”
藥神穀裏,山林的深處,還有人?
封瑜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藥神穀的,她一醒來便已經身處這裏。但在這裏多日的居住告訴封瑜,藥神穀穀底幽深,終年不見天日,若是誰一個不留神摔落下來,頃刻間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即便這樣,還是有外來之客?
封瑜踩著一地雜草,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慢慢走去。
她小心地撥開沒膝的野草,赫然看到地上正趴著一個蓬頭垢麵,渾身是血的男人。
他看上去很孱弱,氣若遊絲一般地,已經是連聲音都快要發不出來了。但他還是用著全身的力氣在求救,隻見他朝著封瑜探出了滿是髒汙的五指,口中喃喃著:“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