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想,之後不是親手做的東西,絕不能讓時悅吃。
“丟遠一點,別被人看見。”時悅又道,“蓉姨,我房裏有點心嗎?我記得春華做了梨花酥,我還沒來得及吃。”
佩蓉笑話她是個小饞貓,“宮宴沒吃飽?回來了還想著糕點?”
時悅沒提周景遲的事,“宮宴無聊,吃不下東西,我隻想吃自家人做的東西。”
“也好,省得在外邊吃出毛病來。”
佩蓉去邊上拿了塊布,擦了擦時悅的頭發,“你午睡時,全公公送了些筆墨紙硯和書冊,三天後,你就要去念書了,下學堂後,還有嬤嬤來教你宮規禮儀。”
時悅從木桶裏出來,換上輕薄的衣衫,“這些天我要多睡會,三天後就沒得睡了。”
“一會兒少吃點東西,睡前吃太多會不舒服。”
“知道啦…”
佩蓉拿了件鬥篷給她披上,“快去睡吧,鬥篷等躺到床上才能脫。”
“好。”
時悅一回到房中,就發現房間的角落裏藏著一個人,她淺笑道,“來都來了,別藏著了,出來吧。”
周景遲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時悅坐在圓桌邊,倒了兩杯熱茶,“過來坐。”
周景遲走過去,卻隻是站在一邊,就連桌上的糕點也隻是看著。
時悅問,“怎麼不坐?”她看了眼桌上的幾盤糕點,“今天小廚房沒送飯,你將就吃些糕點,明晚我讓廚房送些熱乎的。”
周景遲依舊站著。
?
時悅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周景遲別過臉,整個人十分別扭,“我身上髒。”
時悅笑了笑,“沒關係,你坐下吧,我不嫌棄你。”
周景遲依舊不坐,時悅直接把他拽到椅子上。
時悅將熱茶和糕點一起推到周景遲麵前,“我扔了你的糕點,這些都賠給你。”
她起身翻著櫃子,周景遲小口吃著糕點,目光直直地跟著她。
時悅拿了幾個瓶瓶罐罐放在桌上,“這些是傷藥,你帶回去用吧。”
她覺得周景遲是個防備心重的,便又道,“這些藥都是我平常用的,沒有問題,也不會給你下毒。”
“是薑玉綿。”
“什麼?”
時悅困惑的看著他。
“是薑玉綿推的你。”
時悅並沒有很驚訝,“猜到了。”
周景遲問,“你不生氣?她差點害的你沒了命。”
時悅很平靜,反問道,“他們打你,你不也不生氣嗎?”
“生氣有什麼用?一生氣,他們就會打的更起勁。”
“所以我生氣也沒用,隻會讓她們覺得欺負我有趣。”
周景遲的目光似電,直勾勾地看著時悅,“看來你隻是表麵光鮮,實則跟我也差不了多少。”
時悅提醒他,“你這樣一直盯著人看,很不禮貌。”
“什麼是禮貌?我十年前被送來時隻有六歲,沒有人教我什麼是禮貌。”
周景遲的目光依舊沒收回,時悅也隨他去了。
“看吧看吧,又掉不了肉。”
她也看向周景遲,兩人目光交鋒,互相打量。
周景遲比她大三歲,卻隻比她高一寸,瘦的皮包骨頭,估計比她都輕。
還挺可憐。
“你父王還挺狠心,這麼小就把你送來。”
一提到周延,周景遲的心底便勃然升起一股恨意。
“你不也從小被送出宮?你也沒比我好到哪去。”
他掩著情緒,自出生起,他唯一學會的就是隱藏情緒。
“你絕不是皇後所生,讓我猜猜…你的母親是冷宮那位吧。”
時悅的眉毛輕蹙,“你怎麼知道的?”
周景遲的唇角微勾,他覺得時悅不高興的表情最賞心悅目,“我就住在冷宮,那裏的老人說,曾經有位北漠餘孽在那兒產子,生下女兒就死了,死後連口棺材都沒有,真是可憐。你今年十三,北漠女人生的孩子也十三,你母親就是婉妃,你身上有北漠的血,南薑皇帝竟還敢把你嫁去西周。”
他又道,“南薑的人真蠢,到底是誰的孩子,他們都分不清。”
時悅的臉色微沉,她不喜歡別人說她的母親,話語裏難免夾著刺,“那你呢?你母親是什麼身份?竟舍得你來南薑作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