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了北平,就飄落成了雪,明明已經到了冬去春又來的日子,柳樹抽條長新枝,雪花還時不時的飄下,像是格外眷戀這片不甚太平的土地。
雪悠悠的下,火車吐著白煙從遠處呼嘯而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在站台緩緩停下,今日的車站與往日不同,沒有擁塞的行人,也沒有翹首以待的家眷,甚至沒有無孔不入的小販和為生計奔波的黃包車,倒是寂靜的過分了些,站長和乘務長在車站等候,車弗一停穩,百十個軍人迅速下車,夾道而列,持槍肅立,目光炯炯,整齊而有序。站在排頭的喊了一聲“立正——”
車廂中又走出一行人,最前麵那個男人挺拔頎長,一身墨綠色軍裝立整服帖,軍靴包裹著勁實有力的小腿,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清晰的下頜線,凸起的喉結,再往下則隱沒在扣得整齊地衣領裏,微涼的風輕輕掀起披風的一角,他的身後跟著一名副官和一個約莫十來歲的男孩。路邊早已候著一輛車,男人上了車便閉眼假寐,小男孩抿著小嘴兒,挺直著小腰板,一本正經坐的端正,車路過女校,正是晌午放學的時候。 “孟卿,回見”“回見啦!”那個叫孟卿的女孩兒臉上洋溢著笑容,聲音清脆。一個黑衣男子攔住了她,不知低聲說了句什麼,女孩兒臉上的笑容頓時,被深深的厭惡所取代,轉身上了一輛車。————另一輛車上假寐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碰巧看到孟卿皺眉上車的一幕,薄唇彎了彎,有些出神,他不止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過這種情緒... ...
兩年前第一次見她,是在奉天,穿著一身淡黃色旗袍,素素淨淨,很有朝氣的在路邊和幾個年齡相仿的少女攀談,笑容明媚,明明與她同行的少女有好幾個,在那裏路過時卻隻看見了她,當時他的腦袋裏浮現出驚鴻一瞥四個字。後來再見是一年前,那是在一個極為偏僻的小湖邊,平時不會有人去,他一不過是圖個清靜,時常會去那裏呆上一時片刻,直到有一天突然在湖邊看見她,不知出於什麼心理,竟隱在了樹後。她穿著天青色的旗袍,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周身籠罩著淡淡的憂傷和哀愁,不複初見時的朝氣,周圍一片安靜,讓人不禁放輕呼吸。打破安靜的也是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隻是說了一句話,就讓少女皺緊了眉頭,白白淨淨的小臉上浮現出厭惡的神采,因著周身沒人,那黑衣男子也未刻意壓低聲音,沈蘭舟的耳力又向來不錯,他聽見那人說‘小姐,軍長找您’。沈蘭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她是一個軍長的女兒,隻是不知是哪位軍長... ...
後來他調查了她的資料,原來她叫孟卿,後來他因公事去過幾次北平,有時路過女校偶然也會看見她有時看見她在笑,有時則會聽見她的笑聲,有時他也會不知不覺跟著彎起嘴角,察覺到後又會莫名其妙,什麼尿性,看自己不值錢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