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想等來風吹的那天:可以是“晚來風急”的波濤洶湧;可以是夾雜著海的氣息的神秘;也可以是清風徐來的盛開……什麼時候可以衣如薄翼與蝴蝶共舞,來一場夢蝶,什麼時候可以斟得薄酒,醉盡四海八荒,什麼時候可以慢慢走,走出半生也還是那個少年、不曾改變?
如果風也會讀懂人心,它還會撫平我們心中的煩躁嗎?或許它巴不得毫無關聯,來了瀟灑去也灑脫,似乎它承載了所有“輕於鴻毛但重於泰山”的夢想,它也放棄了很多能夠被稱為神聖的東西——如果它累了,我們放過它好嘛?如果我們見到了風,問一聲“久違”又如何——要不還是習以為常的心安理得接受它的溫柔?那不好,要把風也當作人,等它吹起我們的‘風’。
當難得出現能見一麵,您又為何匆匆忙忙地道別?是還有更多要去承載地東西嗎,還是這兒已經不足以您瞧上一瞧了?深知要求了您太多太多,所以您虛弱成了這般輕盈,可觸不可及,可感不可形,我們深知罪惡——懇請您的再次降臨,為我們帶來莊稼的水,為我們送來山的那邊的大海的呼吸,為我們再一次傾心,好嘛!風,拂不平心中的欲望之火,那躁熱的溫度燙到了您高貴的身軀嗎——能否再次解救水火之中的我們?也許我們已變得不值得出手相助了,但懇請您看在昔日的情誼上,來一場久別的重逢、好嘛?
阿風,東家的婆婆已經許久不曾效果了,她唯一的希望便是那迎風口的、不再隨風起舞的、幾乎快直直地插入地中的楊柳了,能否為她帶來邊疆老爺子的消息,生死也該有一個明確啊!阿風,阿風,您最熟悉的的那北方小夥,也因你的不曾到來而日益空虛,他本應該洪亮的嗓子,吼出的隻有喑啞的恐怖——為什麼不為他奏樂了,那麼好聽的天地交響曲,是要在世間銷聲匿跡嗎?風,別忘了還有南閣的那姑娘,銀鈴已因許久不曾動聽而布滿蛛絲,那能發出最好的呼喚的鈴啊,此刻正日漸不再煥發,恍然間,消瘦的香軀竟襯上了如星河般令人失色動容的雪白,是蠶開始了作業,還是蜘蛛爭起了地盤……
風啊,您本就如此絕情嗎?在印象中,那個純淨自由奔跑的您,現在又在哪呢?是不是在為別的地方風調雨順,是不是甘願在別的地方作陪襯,為什麼要在別的地方卑躬屈膝呢,是看不上這裏的花、這裏的樹、這裏的百靈鳥、這裏的人了嗎,曾經的誓言又算作什麼了呢?
阿風,您何時歸來?
————引子
睜開雙眼,又是陽光溫柔的一天,輕輕地叫醒了還在熟睡中的人們,唯獨那緊封著窗簾的陰暗的房間中,早已有人先醒——從泛起血絲的眼神中不難看出,這是一位徹夜未眠的少年:不高中等的個子,額間的劉海無力地搭拉著,憔悴的身軀擠滿了疲憊與不甘——他仍想強撐著,可抵不過鋪天蓋地地壓迫,視線漸漸模糊……
“阿風,”清脆地呼喊聲傳來,“再睡老師來了!”聲音的主人帶著一絲地著急,‘急中生智’猛地給他來了一記重擊。“啊!”他猛地驚醒,即便是再強的困意此刻也敗給了痛感,他輕拭眼角的‘束縛’,隻覺神清氣爽,繼而喊道:“幹嘛呀。”這聲音充斥了明顯的煩躁感。
她顯然不樂意了,嘟了嘟薄唇,幽幽道:“我好心好意叫你,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說著像倔強的天鵝將頭轉向一邊,雙手抱胸,盡是不滿之情。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對,他略有遲疑地抓抓頭,小聲道:“我,對不起,說話語氣不太好,你....您別放心上唄~”透過窗戶,她瞧見了他臉上的歉意,嘴角不經意間上揚,勾出好看的弧度,但仍是假裝淡定,輕拭了耳邊碎發,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我...”他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比之前稍稍高了幾分貝:“對不起我錯了!”說著還象征性猛地一躬,劉海擋視了視線,不能見什麼。所有盡眼底,她也有些繃不住了,但仍是假裝鎮定,隻是身軀的微小額動暴露了她的難熬,顫聲但繼而索性放開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呆瓜!哈哈哈…”她起伏的身軀足以證明先前的忍耐多麼費力。
意識到被戲耍了,他猛地抬起頭,可突然,天空頓時烏雲密布,整個世界仿佛都處在了黑暗之中,他想尋找,可無從下手,他急切地內喊道:“阿初,你在哪?阿初!”他手早已不自覺拱在嘴邊,隻為讓聲音更大一些,可無濟於事。他像孤魂野鬼般遊蕩那空曠的陰暗中,可以稱他為那個世界的主宰了吧?他努力想回憶起最後一眼阿初的模樣,可始終記憶斷在了最後的轉身中,那輕柔的秀發仿佛他心中層層的漣漪,不明白那是什麼感覺,隻是很想占有,那以已經弄得他心癢癢的,他努力回憶,始終是泛白的畫麵與兀地陰暗,黑白的交融中,她沒有完全轉過身,好像她起身款款走向窗邊,拉上了窗簾……
就像從未流逝般,天一下子又明朗了起來——陽光與泥土親切地打著招呼,並商量著來年的萬物複蘇,偶有習習秋風送爽,助推新一輪的落葉歸根,道上的人也漸漸少了,隻有不遠處的黃蘆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