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辦完季子擁交代給他的任務後就一刻不停的趕回了偏院。
此時已經是卯時，晚上就是年宴。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玉衡從圍牆外翻進院中，剛一落地就感覺到了異樣。
季子擁並不嗜睡，從好些年前起他就養成了一大早便會坐在院中大樹下鼓搗他那些小玩意的習慣。
可今天……
玉衡望著大樹下幹淨的一片，地上小草上的露珠還好好的待在原地。
他有些詫異，快步走到季子擁的房門口敲了起來。
“王爺，您醒了嗎？”
沒有回應。
玉衡還在糾結，突然一絲細微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就像一隻螞蟻落入水中那般，小到幾乎不能察覺，但玉衡還是確定自己確實是聽見了。
他猛地破門而入，大步越過屏風，撞入眼前的就是令他驚慌的一幕。
季子擁蜷縮在地上，手緊緊攥住衣襟，雙目緊閉，嘴唇發白。
明明看著很痛苦，卻還是強忍著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王爺！”
玉衡趕忙飛身過去將他扶起。
因為攥的太緊，季子擁手上的繃帶已經鬆散開，鬆鬆垮垮的纏繞在他手腕上。
白嫩的手腕內側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舊傷，怕被人看見，他常將手藏進寬大的袖口裏，掩蓋他最為脆弱的一麵。
“王爺，您沒事吧？這是怎麼了？”
玉衡將手移至季子擁的脖頸後，給他輸送內力，想為他緩解疼痛，卻沒有任何作用。
季子擁這是那致人失明的藥水所帶來的後遺症。
他剛從那位宮女那得到藥水的時候，宮女就叮囑過他，雖然入眼不會危害到他的生命，但多次使用總還是會造成些後遺症。
比如現在。
季子擁隻感覺自己的大腦不受控製無法思考。 隻覺得疼，疼到無法呼吸。
他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胸口像是有把鈍刀穿透了一樣疼。
他本來並不會造成這麼大的後遺症的。
為了讓季袁厭惡他，他那天隻用了一次，效果很好，季袁直接把他送去了翎玉殿，他本該不會再用。
但大婚的聖旨下達的那天，他為了請皇上收回成命，在禦書房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不知道季袁何時肯召見他，他沒有多想，一口氣用了一大半的藥水，這才導致了他現在每周一次的後遺症。
搖光偶然撞見過一次，但是他嚴厲的吩咐他別告訴任何人，搖光雖平時吊兒郎當，在季子擁這卻是說一不二。
季子擁平時也隱藏的很好，就連玉衡也對此事並不知情。
隻不過他昨日實在是情緒起伏太大，忘了日子，沒給自己紮封閉感官的針，這才被玉衡撞見了。
“你先別緊張，我緩緩，緩緩就好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衡急壞了，眼底泛紅，握住季子擁的手也不由得用力了幾分。
不過季子擁被胸口的痛折磨麻了，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
“讓我緩緩……大概半個時辰就好了，緩過來後，我會告訴你的。”
他說完終是受不住，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胸口上的疼痛已經消失，玉衡自知剛剛自己的行為有些逾越了，將季子擁放回到了床上，自己則跪在一邊等他醒來。
見人醒來，玉衡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自責的道：
“讓王爺受苦了，是屬下沒有保護好王爺，請王爺恕罪。”
這孩子，怎麼那麼喜歡請罰呢？
季子擁無語了一陣子，從床上微微坐起，靠上柔軟的枕頭坐好，道：
“不是你的錯，起來吧。你沒事總喜歡把錯誤強加於自己的性子到底是誰教的？”
總不會是我。
“不是你的問題，怪我一直瞞你到現在，讓你嚇到了。”
季子擁歎氣，已經暴露的事，幹脆就說清楚吧。
“這是那個藥水的後遺症，在來這的第一晚就有了，每七日一次，平常我都有用銀針壓製，昨日是因為一些事，我給忘了。”
說罷，想到昨天的事，問：
“搖光和開陽回來了嗎？”
“回王爺，他們半個時辰前就回來了，要叫他們過來嗎？”
“嗯，叫吧，我有事和你們說。”
待三人到齊，季子擁便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們。
搖光的臉色很驚訝，開陽的臉色很詫異，玉衡則依舊一臉平靜，仿佛剛剛在季子擁麵前急紅了眼的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