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將行李放到腿中間,用腳勾著輪子,以防萬一滑走。同時,心裏也是不斷地回想自己路爸從小到大的過往。
和路爸疏遠的時候應該是初二初三這兩年。
在初二之前,爸爸一直是在很遠的地方工作的,隻有每年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
而那天,路遙一直處在暑假的興奮中,媽媽和我和妹妹商量要去外公家玩幾天,歡歡喜喜的收拾了行李準備出發,這個時候媽媽接了一個電話,而這個電話讓媽媽臉色慘白,聲音顫抖。
電話的那頭是爸爸“老婆,找一下家裏的戶口本和我的身份證。”爸爸笑嘻嘻的讓媽媽找,然後給他寄過去。
剛開始媽媽一直以為爸爸幹了什麼壞事,神情嚴肅地不斷追問“你說,幹什麼了?為什麼需要這些,你有事就說,我們商量。”
電話那頭的爸爸依舊嬉皮笑臉,直到感覺到媽媽是真的生氣,才不以為然地說自己在醫院,做手術需要這些東西。
當時的路遙並不知道這些事情,隻是後來媽媽講到的。
而自己隻是記得,那天本來一直很晴朗的天,突然變得陰氣沉沉,讓人很不舒服。
很快,自己和路寧被送上回爺爺奶奶家,而媽媽則去了爸爸工作的地方,帶著還不會走路的弟弟。
直到假期過去了一半,路遙才知道是爸爸在工作的地方出現了意外,被高空墜物砸中。而照顧爸爸的媽媽實在在弟弟和爸爸之間顧不過來,所以,隻能叫路遙去幫忙。
於是,那是路遙第一次自己坐著長途車,去陌生的地方,對於接下來要做的每一個事情都是未知數。
到車站之後,是一個陌生的人來接的路遙,這些媽媽都有提前交代過,並不會認錯。
那人是一個年齡看著四十幾歲左右的大叔叔,穿著白色襯衫,土灰色西裝褲,灰褐色的皮鞋,頭發半白。
在那個人的帶領下,路遙到了爸爸所在的病房。路遙看著消瘦的爸爸,站在一旁有些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比較好。
簡而言之,從那天起,自己不再喜歡這個家,終於懂了什麼是不開心,懂了酒的味道。
在那個夏天裏消失的不僅僅是一直麵容總是帶笑的爸爸,溫柔可親,關心自己的媽媽,還有像一張白紙一樣,不懂得難過、憂鬱的自己。
那也是誰都不願提起的事情。
那段時間爸爸和媽媽都是陰晴不定的,當然,被罵的最多的都是因為這個年幼的弟弟。
“路遙!!!這麼一點小事都幹不好,你還能幹什麼?”隨著媽媽的吼聲,還有弟弟的哭聲。
不是的!是給弟弟撿玩具,弟弟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我不是什麼都幹不好!路遙想解釋,卻被爸爸的話給打斷“愣著做什麼?還不去把弟弟的玩具都收拾起來,扔一地像話嗎?”
路遙解釋的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自己的錯。
好似從那天來到這裏起,聽得最多的話便是“這麼不懂事,什麼都幹不好!!!”、“看不見哪裏髒了嗎?不知道打掃一下嗎?”、“怎麼這麼笨,還不如讓你妹妹來呢?”、“不求你能照顧爸爸,但是你連這一些小事都幹不好!!!”、“沒看見杯子裏麵沒水了嗎?不知道去倒滿嗎?”
被指揮來指揮去,做什麼都不能滿足他們。
真的好累!
被罵的慘了,路遙就躲在醫院盡頭的水房,借著打水的理由,悄悄的哭,哭夠了,路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