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就連電動車停車的地方都得見縫插針的放,樂青臉湧得通紅站在好不容易停好的電動車旁高聲質問。
“又是借錢!”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你哪次不是這麼說!”
“你上個月說你媽做手術,是你坐在家裏看著我把卡裏的所有積蓄轉給你的,我哪兒還有錢!”
“你家的親戚我是不是得挨個幫一遍,你媽、你爺爺、你叔叔、你侄子,現在又是你姐,闖禍那是她的事情,憑什麼你兜底,你兜不住就再問我要,我招誰惹誰了!!!”
天氣太過炎熱,加上情緒突然激動,樂青頭上戴著的半通風的頭盔都已經像個蒸屜一樣了。
攥緊手機,不等對麵反應,氣的掛斷。
一把摘下頭上的頭盔,甩進車筐裏,站在原地手都氣得發抖。
跟男友於峰相戀五年,從校園走到社會,現在各自找到了比同齡人工資平均水平都高的工作,可以說是值得身邊單身狗羨慕的了,不出意外可以擁有無限美好的未來。
可有些光鮮後麵的辛酸隻有自己知道,別人是不可能窺探一二的。
就像樂青,從高中起就沒問家裏要過一分錢,生活裏又勤儉節約,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一點積蓄。
不就是因為她有個男友,一個吞金獸男友。
其實男友工資也不低,一年下來如果不亂花能攢不少錢。
可耐不住他有一堆不定時炸彈的親戚總是各種問題求他,樂青因為苦悶也跟他深入聊過,他說是因為他們家族裏就出了他這一個大學生,他不能丟臉。
可最近,他要錢的頻率越來越高,而她早被掏空了。
車把上掛著的是剛買回來的小龍蝦尾,本來想著晚上難得清靜,做點好吃的叫男友過來一起吃點東西放鬆一下。
現在抬頭看著出租房漆黑的窗戶,她隻想逃離,不想再吃著飯跟他交流這種事。
六七點鍾的育華小區樓門外,樂青低著頭坐在自己電動車後座上,翻著那片扁扁的錢包,隻剩四張紅色鈔票。
可笑的是,每次她要糾結給不給他錢的時候,那些五年來的點點滴滴回憶就翻湧出來提醒她。
遲疑了片刻,還是打開手機,將卡裏僅剩的一點生活積蓄全轉了過去。
手裏這四百塊現金,再省省,應該也能撐到下次發工資了!
樂青無力歎息,合上了手裏的錢包。
不想卻從夾層中飛出一張紙掉落出來。
第一反應是絕對不能再丟錢了,彎腰去撿,才發現是國家大劇院的演出票。
那是上周閨蜜陳竹茹送她的,她雖然是音樂劇迷,但當時忙著處理男友家裏的問題,根本沒心思關注。
翻過去,上麵演出的時間剛好是今天,而且有她最喜歡的舞台劇演員,可她現在哪有心思去看這些。
又拿出錢包本準備放好這張演出票,卻瞥到裏麵隔層裏下午剛買的那張彩票,實在是諷刺,談個戀愛已經把她逼到要寄希望於買彩票了。
月初,因為他姐姐的事剛剛賣掉了爺爺留給她的最後一件東西,一把毛了邊的小提琴,因為上麵有小提琴大家的簽名,值了一些錢,那是她多少個孤獨夜晚的靈魂慰藉。
現在她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而那個人好像依舊是不管她死活,一麵對她日常關心,一麵吃定了她心軟。
剛放進去的演出票還沒夾好又抽出來,
“不管了!劇院看演出去!”
說完就去到路邊去打車,車把上的小龍蝦和水果都不要了,那份心情已經破壞沒了。
車上,樂青第一次覺得車窗外吹進來的風都是自由的,那點不經意流出的眼淚也貼心的被吹幹了。
大劇院伸展的純白建築,像脫離這個世界的存在,弧形噴泉細如絹絲,輕輕緩緩參差錯落,噴濺的水滴在幾絲柔光中晶瑩剔透得不沾染一絲塵埃。
“青兒?”
劇院門口,樂青回頭,正是閨蜜的媽媽,因為沒有人會叫她這個小名,連爸媽都是直呼她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