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一事本來鬧得宛縣人人皆知,因著匪首逃了民怨四起,眼下官匪勾結一事出來,人們都討論起這事兒來,倒忘了還有個在逃的了。
因著此事影響惡劣,得盡快上報,可劉縣令那裏竟然沒查出銀子,銀子去哪兒了?這不得不讓人懷疑起來,可若是要往上查,也得上麵發話啊!
謝瞻都快愁出白發了,幸虧孔先生日日和他一道分析,說不能強調這個官字,更不能提及這劉縣令的上峰,可具體怎麼報兩人還是為難。
這日孔先生與劉錡一道吃酒,提起這事,卻不料劉錡竟然笑起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
孔先生大喜,連忙喚來謝瞻,兩人一道請劉錡出主意。
“與其引火燒身,不如禍水東引。”
謝瞻一聽就明白了,可麵上並不高興,孔先生也沉默起來,“劉先生,我們為官的若是都這般退縮,哪裏還有人敢擋在百姓前麵呢呢?”
謝瞻點頭,若他來辦,自然要追查下去,既然說劉縣令勾結匪徒,謀的是財,可他們翻遍了也沒找到財啊,這案子有疑點。
“二爺不要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讓你不管了,而是讓更大的人來管,你來辦。”
“此話怎講?”
“二爺想想,既然知道此事有鬼,你若不上報自己辦了,那不管你辦的好不好,總有理由可以治你的罪。可你報了再辦,那便是上頭發話,你不過依令行事。”
“可萬一……就是上麵出了問題,豈不是羊入虎口?”
劉錡搖搖頭,“就算是,二爺大可同流合汙以保全自身。”
“劉先生!你在說什麼?”謝瞻明顯有些生氣,連帶一旁的孔先生也不敢置信的看著劉錡。
“若要為民請命,先得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否則不過是空談。莫非二爺也要拿自己一家數口去陪葬嘛?”
謝瞻麵色一白,想起之前與陳氏的談話,可最後還是搖頭,“寧可玉碎,不可瓦全。”
劉錡內心佩服,麵上不顯。
想著幸好謝瞻有謝寧那樣的女兒,否則怕死了好幾次了,他笑道: “其實,我有一法可解。”
孔先生急道:“快說來!”
“派人將此事秘密報給兩浙路巡撫使魏錚,看他如何回你。”
“為何不是報給儋州刺史?”
宛縣隸屬於儋州,這樣越級上報可是大忌。
自然不能,沒有人比劉錡再清楚此事了,畢竟他是當事人,“不瞞二爺,我有一位友人在魏巡撫使底下辦事,若是找他,我有八九分把握,這件事能如二爺所願。”
孔先生一聽,哪裏有不明白的,這是劉先生要幫忙呢,再好不過。
“那便如劉先生所言,二爺,盡快將信寫出來,連夜送出。”
謝瞻雲裏霧裏的,方才還在考慮怕引火燒身,這一下他就成了有幫手的了,不管如何,總是好事,他很快理清了事,劉錡接過看了看,搖搖頭。
“二爺,信裏可千萬不能提出了劉縣令和匪徒以外的人,把知道的寫下來。都是聰明人,見微知著,自然明白,也不會落下你的把柄。”
謝瞻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他又改了好幾遍,劉錡總有這裏不滿那裏不對,好不容易最後成了,謝瞻感到一絲放鬆,自己通讀一遍,隻覺條理清晰,流暢至極,找不出一點不妥來。
再看劉錡,眼裏已經滿是敬意,他這是什麼運氣,能遇到這樣的人,之前那點懷疑盡是消散。
“謝瞻謝先生相助,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