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便見那少年似笑非笑看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謝寧低頭一看,霎時明白了。
她的衣服上,有著星星點點,密密麻麻的血點,隻能是在殺人現場才會被噴灑上,倘若是後來沾染的應該是片裝或者塊狀。
但是,她隻能繼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仰頭疑惑道:“哥哥你喜歡我這身衣服嗎?但是它已經髒了。你要是真喜歡,我可以告訴娘親,再做一件新的送給哥哥穿。”
她語氣懵懂,態度真誠,仿佛真的不知道蕭晏在說什麼,但這話倒把抱著她的阿旭逗笑了。
“主子,你別真是看上了他的衣服吧!”
蕭晏的笑頓了頓,白了阿旭一眼,煞有介事的走近她,捏著她的臉蛋,“好啊,記得告訴你娘親,哥哥一定會來取的。”
謝寧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壓下心裏的緊張。
“好好送他們回去。”
“是。”
蕭晏看著兩個孩子走遠,臉色沉下來,那孩子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那樣像?
可是那樣小,應當不至於才對,但願衣服上的隻是個巧合,是他猜測出了錯,可若真是有意騙他,表情動作說話能這樣一絲不露,那隻能說智乎近妖了。
他指尖捏攏,似乎還能感受到那孩子臉蛋的滑嫩,生的倒是玲瓏可愛,看衣服也不是小家小戶,他確實也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孩子。
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到匪首,順便好好查一查這憑空冒出來冒充淮南軍的究竟是哪一路人。
沒一會兒,便有人來報,四周數百米都查了,根本沒有蹤跡,那匪首多半是跑了,蕭晏卻一直端詳著那支箭,或許找到這箭的出處,便能搞清楚人的去向。
“將屍體全部運下山,著人去打聽打聽宛縣附近有沒有兵器坊,或者說,鐵匠鋪子也成。”
世事不可能全無頭緒,總能憑蛛絲馬跡找到線索,這趟魏敞不在,總要替他把差事辦好。
謝寧這頭被人抱著,快要到山腳了,底下趕上來一小隊人,見了他們幾人,連忙上前接應。
“老兄,上頭情況如何了?”
“哎,能抓的都抓了,死的也死了,可惜讓那山匪頭子跑了。”阿旭顯然有些惋惜。
“這可怎麼成,我們縣令死在這山上,那人逃了可如何交代?”
“別急,我們主子正讓人搜山呢”
底下那隊人似乎為難,看了看他們手裏還抱了兩孩子,指著謝寧兩人道:“這,這兩孩子是?”
阿旭怒道:“還不是那群山匪作孽,將這麼小的孩子擄去,在上頭哭呢,不知家人如何著急。”
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來,“誒?這兩孩子是你們宛縣的人,你們熟悉一些,這事兒你們來,保證將他們送回家去。”
謝寧這算是清楚了,底下趕來這隊是宛縣的護軍,她和謝安這是要被轉手了,但是也是好事,方才那少年將軍看起來不太好對付,總有一種隨時被看穿的感覺。
於是,她細聲細氣道:“謝謝阿旭哥哥,我們家住在宛縣城裏麵,隻要將我們送到城門口,就能找到去的路了。
阿旭樂了,拍了拍她的臀,笑道:“瞧,這小子聰明著呢!”
謝寧臉一紅,雖然她現在是個七歲男童的身份,可畢竟裏麵裝著個幾十歲的靈魂,被個陌生男人拍屁股還是有點難為情,他掙紮著要下來,“阿旭哥哥,你放我下去,我要回家了。”
她一落地就跑到對麵宛縣護軍那裏,有些警惕的看了看那小兵。
“好啊,這是過河拆橋了。那就這樣,快些回去,我們山上還有活呢!不耽擱了!”
“要不然,我們的人也派上去?”
“不成,我們主子說了,你們的人守好山腳,可別讓人跑出去!”
護軍點了點頭,拉著謝寧,抱著謝安下山。
謝寧看著不遠處大樹上的衣角,皺了皺眉,如果她沒記錯,那不是那個劉錡方才穿的衣服嗎?
莫非?他命那般大,真讓他逃到這兒了?或許已經逃出這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