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對不起。
是我不好。
新年過完，阿超又要出去打工了。
走之前，他去二姨的新家。那一天俊俊也去了。
他想看看俊俊是怎麼接受這一切的。
吃完午飯，他和俊俊在河沿散步。
“俊俊，他對你好麼？”
“誰？我爸麼？挺好的，他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節日什麼的都會來接我。我媽沒事就回來看我。一定都挺好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正常的，不是麼？如果一個人真的對你好，難道你感覺不到麼？你現在接受不了，可能你們都沒有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後麵也許有一天你會接受的。不要逼迫自己去接受、去適應，順其自然。”
“俊俊，好羨慕你，你看事情很聰明。像二姨……
二姨是個好媽媽。”
“超超，小姨也是好媽媽。隻是她以為自己的選擇你會支持，而恰恰相反。一開始我也不能理解這些。時間久了，我……現在的爸對我挺好的。他給我剝蝦，吃完飯還給我挖了一碗湯，每一次都是這樣。我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現在來看，好像我沒有選錯。他是真的……好人……對我很好……”
“我懂了。”
……
阿超站在河沿上，看著不怎麼流動的水。
他一直以為自己做錯了，聽了俊俊的話，他才懂為什麼自己這樣抗拒。
他們沒有做什麼，隻是一味的要求他怎麼樣。而俊俊他們，是每個人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後麵怎麼樣都是水到渠成的。
解開這個困頓，心裏好受多了。
阿超也覺得自己一下子輕鬆了很多。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的媽媽和她現在的丈夫，能像俊俊一家這樣，他也不是非要和他們作對。
是自己敏感了很多，可他的敏感也沒有多大的錯。
正月還未過半，阿超他們就找到新工地了。
那一天下著小雨。還是爺爺送的阿超。他囑咐道“累了就回來。爺爺在家。爺爺一直在家等著你。”
“叔叔，你放心，這孩子我帶出去的，工地活結束了，就帶他回來。你們在家不要擔心。沒有多大問題。他們現在小，沒有偷懶耍滑，腳踏實地的做事，不丟人。
阿超也很能幹，有時候他非要扛好幾根鋼筋，我就講他，小孩幹多了腰累壞了。你放心。我們都是老鄰居，不會苦了孩子們的。在外麵啊，就當他是我半個兒子。”
爺爺佝著背，說了很多感謝的話。
看著趴在車窗上的阿超，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麵。年紀越大越不想孩子們走遠。他有好幾個孩子，卻沒有誰留在身邊。
現在生活好了，大家都努力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往年還有老伴陪著，後來老伴走了，現在阿超又要出去打工……正月還沒過完……
老人家的心總是不安。
阿超示意爺爺回去。隔著窗子，阿超還是看見了那些眼淚。
他努力去找那些恨那些錯那些怨，一點也沒有剩下。
也在心裏希望，再有一段時間，自己和媽媽也能這樣。忘記這些不愉快。像以前一樣生活。
下了車，這次去的城市和上次一樣，到處都在建大樓。
阿超看著汽車站那些旅客，有些一看就是做高級職業的人，有很多是和自己一樣，是背著被子衣服到處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