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夏至江南(1 / 2)

揚州瘦西湖上,煙雨迷蒙,到處是洇洇的水霧,沾了人一身的濕,微微地泛起涼氣。

相夏至倚在廊上,看著烏蒙蒙的天,慨然道:“今晚的月亮真圓!”聽到裏麵一聲悶笑,她搓搓手臂,走回水榭簾內,見望月正設了案,擺上新煮的梅子酒,不禁扯扯他薄薄的夏衫,“你不冷嗎?”望月瞧她一眼,“現在早已入夏,又是南方,怎麼會冷。”她倒怪,下了場雨,也嫌冷,怕是體內陽氣不足所致,改天應該找個大夫給她看看,“你剛才在外頭歎什麼月亮真圓?”這下雨天,哪有月亮?

她無謂地笑笑,“我同你約了賞月嘛,雖然看不見月,感歎一下表表心意也好。”他身上散著隱隱的熱力,讓怕冷的她不自覺地靠過去,“明天我們才進城嗎?”“嗯。”望月應了一聲,遞給她一杯酒,“今晚給你慶生辰,明日再到家。”已到了家門口,不免有點近鄉情怯的意味,反而特地拖了一天與她遊瘦西湖。

相夏至抿唇莞爾,他一直都比她細心得多,“侯爺……”“別叫這個,世上已沒有護國侯這個人。”他淡淡地給自己也斟上一杯。

“一時叫慣了。”她聳聳肩,“你走了,邊城的兵誰來帶?”他為她怒而誅殺朝臣,等於是棄了官爵與他一向堅持擔起的守疆之責,至情至性,是她始料未及的。他終是不適合做官,不夠隱忍。

“由祈大將軍接手,我很放心。”咽下微甜的梅子酒,總是有點懷念邊關的烈酒,“對了,景千裏帶給我的短箋是你去找了雲天得來的?”當初還以為是雲天主動找上景千裏,看見她才想到應是她從中牽線。

她笑吟吟地又向他靠了靠,“是啊,我不便露麵,由景千裏代為送到你手裏,別人勸你可以不聽,令兄長的話你卻定不會違背。”實際上,就算她不去找,衛廚子也正要上京,但這個功由她攬過好了。

望月略帶責備地看她,“若是你親筆來寫,我便也出來了。”知他仍是有些惱她隻顧著四處遊玩,差不多都快忘了他還在為她的“死”牽腸掛肚耿耿於懷,相較他的深情,她實在漫不經心了些。

“我怕你當鬼寫信。”她照舊調笑,見他脘她,便倚向他懷裏,討好地奉上一杯酒,“是是;我賠罪。”望月稍扶她肩一下,不動聲色地退開一點,“林林總總,到底是我虧負了你,該我賠罪的。”他這個小小的舉動卻沒能逃過她的眼,這一路走來,他始終相守以禮,雖然與她定了終身之約,卻從不妄動。倒是她常昵然地半戲半逗,以看他暗自克製為樂。“那好,你要怎樣賠罪?”她老實不客氣地自己一飲而盡,頰上頓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嬌豔非常。

望月別開臉,“你說呢?”她怕是又玩起了興,恐怕自己要糟!

相夏至笑意宛然,眼波流動,“要我說嘛……”她繞著他左瞧右雕瞧得他渾身都不自在,感覺自己好像砧板上一塊任人宰割的上好肥肉,

“你在打什麼主意?”“哎?被看出來了呀。”她掩著口笑,亦嬌亦俏,看得望月心怦然而動,警惕心統統溜掉。她拉他在椅上坐下,一本正經,“要賠罪,拿出誠意來。”他不解看她,“什麼誠意?”“從現在起,半炷香內,你不許動,一根手指也不可以,動了要罰。”她很久沒有這樣興高采烈了,他在千裏之外苦捱日夜,戰場拚殺,她何嚐不擔心,“哎,說了不許動,幹什麼往後靠。我身上挨不得嗎?”望月眼神深切,“夏至,你不要玩出火來。”“有什麼關係,你話真多。”她笑眯了眼,不僅挨過去,還得寸進尺地拿他當炭爐抱,坐在他懷裏,樂得周身輕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