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並未偷聽,奴婢丟了耳環,因曾去過房後,故而認為——”
衣袖向小宮女一甩,蓁蓁笑嘻嘻道:“你這個借口太拙劣,房後沒有花,你不會去那兒。”
小宮女慘白著一張臉,不言語了。
魚兒綁了她,她卻忽然道:“主人,若奴婢招認,您可否饒過奴婢的家人?”
笑眯眯眨了眨眼,蓁蓁溫柔道:“那要瞧你招認的是什麼事兒,有沒有用了。”
一陣腳步聲匆促而來,卻是小目,跑得滿頭是汗,來到近前施禮後道:“主人,查到了。”
蓁蓁悄然向魚兒使個眼色,魚兒會意,拖著小宮女離開了。
見杵臼輕搖著扇子好奇地湊上來,蓁蓁推了他一把,對小目道:“跟我來。”
春日裏,竹葉開始發出新芽,冬日的墨綠已經變成翠綠。
小目跟隨蓁蓁在竹林邊站定,附耳低語片刻,蓁蓁的小臉兒忍不住微笑,隨即拍了拍小目的肩膀,亦對他附耳低語片刻。
然後,好奇張望的杵臼便見小目又走了。
他慢悠悠走到蓁蓁身側,徐徐搖著折扇道:“十三,九兄勸你不要搞鬼,現在父君疑心很重,宮裏金衛守護極其森嚴。”
把耳朵湊近杵臼,蓁蓁皺眉道:“九兄,你說什麼?
我怎麼沒有聽清?”
扇子帶氣“啪”地合上,杵臼在蓁蓁頭上敲了一下,低低道:“四處都有眼線,這一個,可能也是父君的,把他的眼線剪了,你在宮內會好過?”
“我呸!誰稀罕!”
蓁蓁毫不避諱,玩世不恭地挑眉道:“我不會留下,母親那邊,我亦會保她平安。
若她在宮裏悶了,我便讓人帶她四處逛逛。
你瞧著吧,九兄,誰也攔不住我的腳步。”
她說話時高昂著頭,顯得異常自信,杵臼心內一暖,覺得他的妹妹,突然間長大了。
韋中開完藥方便回去了。
一個時辰後,合衛阿玉送了煮好的藥來,在宮門等待的魚兒接了,忙送到柔儀宮。
此時,四兄妹正在蔡姬處吃晚膳,魚兒見柔儀宮內多了些太監,知是陳桓公來了,便提著紅漆雲紋木盒去了偏殿等著。
因蓁蓁不準將她回來的消息告知陳桓公,是以,今晚便隻是蔡姬和自己四個孩子的團聚。
誰知陳桓公得了消息,不請自來,原本一團和樂的氣氛,瞬間便有些冷場。
蓁蓁知曉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與陳桓公見麵,暗中演示過許多次該說的話,從神態、語氣、到動作都設計了一遍,如今見到他,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覺得一股委屈直衝眼眸。
杵臼與她離得最近,悄然用扇子戳了戳她。
她咳嗽一聲,問道:“父君最近身體可大好了?
蓁兒離開後,總是惦記——”
她心裏是惦記蔡姬,差點兒脫口而出“母親”,緊急刹車,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道:“總是惦記父君。
因身邊服侍的侍女搗鬼,蓁兒寫的信都被她藏了,而九兄和母親的去信亦如是。年後她又算計蓁兒,這才露了馬腳。”
提起彩漆高頸酒壺,蓁蓁給自己的玉杯倒滿酒,舉起歉意道:“對父君問候不到,蓁兒自罰三杯!”
不待陳桓公說話,一飲而盡。
蔡姬心疼道:“蓁兒,別喝太急,做人父母的,還不知曉自己孩子是什麼樣兒的?”
可是,陳桓公並未說話,蓁蓁的心徹底涼了。
為保陳宮把她當做棋子轉移矛盾,又把蔡姬和杵臼作為人質引她出現,新仇舊恨,在她心裏攪擾著,讓她心裏如火在燒。
等她飲完三杯,陳桓公方道:“先吃些菜,你的歉意,父君接受。”
你接受我不接受!
蓁蓁真想當場大吼,可為了蔡姬的日後,她硬生生咽下了這句話,笑嘻嘻道:“多謝父君。”
在舉筷時,她的手便有些不穩了,陳桓公瞄了她一眼,咕噥了一句:“明知酒量小,逞什麼能呐!”
殿內安靜異常,他的話雖是咕噥,大家卻都聽見了,但沒人接話。
蔡姬滿眼都是蓁蓁,一臉心疼;陳躍和陳林假裝沒聽見;杵臼把扇子放下,給蓁蓁夾了幾塊烤肉。
陳桓公覺得有點兒尷尬,假嗽一聲,望著蓁蓁道:“蓁兒,說起來,你救了父君一命,父君應該謝謝你。
但你奪了鬼王幫幫主之位,殺了魅姑和姬顯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此事令王上很是生氣,來信責罵了父君一番。”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在抬眸時,裏麵滿是寵溺:“不過,你放心,所有罪責,父君全部替你擔下了,你不必害怕!
但那個鬼王幫,你在幫主位上坐一坐,便還給王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