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個小小的聲音,雖然依舊不甘,至此,卻再未出聲辯解。
如此,她終於知曉,還是清醒占了上風。
如果她把礦脈挖出,全部運用起來,而他並未索取,那麼,他是不是,便是可以信任的?
她知曉自己魔怔了,以她王女的身份,誰與她在一起,便會深陷危險之中。
現在有姬顯君和梨花暫時替她頂了壓力,若以後水落石出,那壓力早晚還是會落到她頭上。除非那時的她,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對什麼都不再怕。
到那時,他會不會已經結婚生子?而她,又是什麼情形?
心內輕歎一口氣,莫名覺得一陣傷感。有溫熱的濕潤衝上眼眸,漸漸聚成淚,淚水滿溢,便如決堤洪水,無聲嘩然而下。
鄭忽說完,心內說不出的舒暢,因為蓁蓁並沒有反駁他。
而這讓他覺得,蓁蓁無法言語也有無法言語的妙處。
於是繼續在她耳邊道:“可是,青林,我心悅你,你可有心悅過我?!”
鄭忽抱緊了她,在她的臉頰上輕吻著,卻出人意料吻到了淚水!
他一驚,立即起身,隻見蓁蓁雙眸滿盈淚水,無聲滑落。
他取了自己帕子為她輕拭,一麵黯然道:“青林,你不願意嗎?
之前我欲喚你‘蓁兒’,你不同意,我便不喚了。
但如今,我喚你——青林、小禾、蓁蓁,還是不成?!”
蓁蓁咬了咬牙,恨恨在心內道:“傻瓜,我難過,並非是為這個!
猜測心意的能力如此差勁兒,讓人如何喜歡你?!”
他又抱住蓁蓁,頭趴在她頸間,聲音裏滿是失落,喃喃道:“青林,你難道一點兒都不喜歡我麼?為何有時我會覺得,你也是心悅我的?!”
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人,繼續喃喃道:“譬如,我中毒昏迷時,你著急異常,這算不算是因為我在你心中很重要?!
你昏迷了,我簡直寢食難安,回到鄭國,心中時時想的是你,每日信鴿來往,問的也全是你的狀況,匆匆回來,亦是為了你!
若你是我,你會如何做?”
他最後的這句反問,令蓁蓁再次陷入沉思。
若她是他,她做不到在另外的地方等他安然醒來,除非親眼所見!
而這,難道便是喜歡,便是心悅,便是對一個人的愛嗎?!
蓁蓁有些恍惚,可是,她努力搜尋著反駁的理由,若是曹夕姑如此,她似乎也會這麼做!
隻是,若曹夕姑說心悅於她,她的心內不會生出如此歡快的感覺。
那是一種如泉水般自然而然流淌的感覺,是心的一種本能反應。
鄭忽抬起頭,眸中帶著期望望向蓁蓁,卻見她失神地望著房頂,眼睛一動不動。
“你要快點兒好起來,”他像個孩子般,委委屈屈道,“你好了,我這顆心,才能放下,不然,它老是吊在半空中,令我晚上常做噩夢。”
直瞪著房頂的藍眸,翻了個大白眼,鄭忽瞧見了,不由雙手捧住她的臉,詫異問道:“青林,做什麼翻白眼?
你難道不相信我說的話麼?!”
他歎了口氣,慢騰騰坐起來,想起蓁蓁從前撓他癢癢時的情景,玩心大起,兩隻手輕輕撓著她的腋下,蓁蓁癢地不成,眼睛彎成了一條縫兒。
可奇怪的是,她即便笑得如此,卻是無聲而笑。
鄭忽見她笑得滿麵通紅,便住了手,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故意冷哼道:“青林,以後再翻白眼,我便用這個報複你!”
說完,他自己已經忍不住先笑了。
墨風在門外敲門,回稟道:“主人,出事了!”
“進來。”
鄭忽放下榻側的帷幔,墨風已站在外間等著他。
“究竟怎麼回事兒?”
抬手抹一把額頭的微汗,墨風急切道:“主人,西城十二巷的暗洞,似乎被人發現了。”
暗洞,對於鄭忽的人而言,隻是一處可以躲避,可以交接信息的地方,但自從鄭忽知曉,蓁蓁在裏麵藏了些人後,這兒已經變得非常重要。
由此,他在回鄭國前,就已經吩咐墨大通知下麵的人,若暗洞出現異常,立即發信號示警。
對於墨風的回答,鄭忽十分不滿:“為何是似乎?”
墨風道:“有信號示警,但尚未來得及去察看。”
劍眉一蹙,鄭忽轉回裏間,拉起帷幔對蓁蓁道:“暗洞出了些狀況,我去瞧瞧。
那些人,我會盡量保證他們的安全。”
藍眸斜睨著鄭忽,像是定住了,那裏麵盛滿了焦急。
鄭忽拿起蓁蓁的手,放在掌心,用力一握,道:“放心,有我在,他們必會安然無恙!”
說完,帶著墨風匆匆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