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眨了眨眼睛,低頭暗笑。
沒料到自己是站在門檻上,一隻腳踏空,差點摔個嘴啃泥。
她故意踉蹌一步站好,一副並無武功的樣子,慢悠悠進了茶館,對店裏笑著迎上來的夥計道:“沒地兒去,還得來上一壺茉莉茶。”
店裏起了一陣哄笑聲。
這一次,她是第三次進入茶館了,夥計很是機靈,立即道:“客官快請,多謝照顧茶館生意!”
蓁蓁大搖大擺往裏走,店裏的茶客望著蓁蓁,笑聲不絕於耳,夥計在她身後悄然拉拉她的衣袖,一隻手摸著自己的下頜,低低道:“客官,胡子,您的胡子掉下來了!”
這一聲提醒,頓時令蓁蓁小臉兒通紅,心裏尷尬得要命,急忙去摸胡子,果然,胡子半邊耷拉下來了!
既然事情已經如此,她反而放開了,轉首對那夥計道:“麻煩這位大兄,幫我把胡子擺正粘好!”
夥計一愣,把絡腮胡給她在臉上找好位置,可惜粘液幹了,夥計便道:“客官稍等。”
一手摁著絡腮胡,蓁蓁看著夥計離開,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家裏的大兄長了副絡腮胡,小弟羨慕得緊,可是小弟總也不生胡子,便買了副假的,過過癮。
就算是給大家增個樂子了!
大家多喝兩碗茶,把貴財茶館的財氣喝出來,茶館發財,你們每一個走出茶館的人也發大財!”
本來尷尬無比的場景,經過她的這一番話,不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竟然收獲了一片大聲叫“好”!
那個對蓁蓁懷有偏見的掌櫃,此刻腦子裏滿是蓁蓁的那一句“把貴財茶館的財氣喝出來”,麵對夥計的問詢,連聲道:“快請客官進裏間,那裏有銅鏡,也有粘液。”
夥計來請蓁蓁,卻見拿刀砍雞毛的中年遊俠兒正在問蓁蓁:“外麵情形怎樣?”
一手捂著絡腮胡子,蓁蓁故作一副愁眉苦臉狀:“不怎樣,金衛搜查,要求大家原地不動。”
茶館裏瞬間一片寂靜。
茶館大廳的一個小房間內,蓁蓁坐在銅鏡前,細細粘好胡子,她單手托腮,望著銅鏡裏的自己發了會兒呆:“如今,鄭突來到洛邑,他帶的人一定不會少,自己的危險也因此比之前增了數倍。耗在茶館不是辦法,況且方才茶館一樓廳內之人,皆看到了她胡子落下一半的情景,裏麵萬一有認識她的人,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此處,她再也坐不住,走出房間,找個上茅廁的借口,來到了茶館院內。
院內茅廁處的人居然不少,顯然是喝茶喝得尿急在排隊。
她望著樹上的一隻鳥兒,倏然飛起一片樹葉,擊中了小鳥。
一聲慘叫後,小鳥“噗”地落到了樹下。
這算是一個奇景,茅廁處排隊的人“呼啦”一下圍了過來。
最先趕到的那人已經把鳥高高舉起,炫耀起來。
在一片“給我瞧瞧”聲中,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引開,蓁蓁悄然一躍,飛上了屋頂。
然而她發現,周圍的兩條街上都有金衛,都在緊鑼密鼓地搜查。
而她瞬間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絕對不是一起臨時性搜查,而是蓄謀已久。
或者今天洛邑城解封,就是為了這一刻。
看清了形勢,她覺得自己暫時不能回去。
金衛長所言的線人,應是上午遇到的紫衣青年和白衣青年,兩人原是金衛小隊長,卻假扮茶客,試問誰能辨得出?
而如果這樣的人跟蹤自己,七劍客的糧店必將暴露。
悄然躍上院內一棵極高的桐樹樹頂,她看到的景象更加駭人:洛邑城的主街道,小街道,全部都有金衛的影子在晃動。
她有些納悶:“哪兒冒出來這麼多金衛呢?”
坐在桐樹樹杈上,蓁蓁背倚樹幹,仰望著樹葉罅隙間篩落的點點金光,有點兒困了。
她幹脆閉上眼睛,本想著養養神的,誰知竟然睡著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驚醒了她,揉揉眼睛,她一時有些發懵,向下麵一望,隻見在茶店裏拜雞毛的中年遊俠兒和他的同伴站在樹下,低低商量著什麼。
腳步聲是從茶館內傳出的,雜亂異常,還有呼喝的聲音。
樹下的人簡短商量完事情,各自飛身上樹,躲了起來。
巧的是,中年遊俠兒就在蓁蓁下麵的樹杈上。
兩人對望一眼,誰也沒出聲。
茶館內亂了近半個時辰,方才恢複了安靜。
中年遊俠兒躺在樹杈上,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悠哉悠哉地隨風晃著,輕聲兒道:“小兄弟,你倒是會躲,金衛們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