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俏皮對公鴨嗓少年挑了挑眉,從他身側行過,悄然將彈丸移到少年手上,附耳低語道:“快去交給你師祖。”腳步不停,大步走到茶館門前,道,“貴客們,請隨在下離開。”
茶館內的人瞬間如潮水湧出,而白發老者和青年遊俠兒也隨著人流走了出來。
公鴨嗓少年笑著迎上去,把黑色彈丸交給了師祖。而房頂上,早已不見了簫煞和鼓煞的身影。
蓁蓁順著人流隨意走著,見從茶館內出來的人們,來到外麵的第一眼,皆是望向房頂,不由暗笑。
她走得極慢,等人漸漸散開,落在後麵的她,卻轉身又回了茶館。
茶館內安靜異常,除了瓷器清脆的碰撞聲,並無其他聲音。掌櫃坐在吧台前,無精打采地翻著賬本;而夥計們則穿梭在廳內,收拾著幾上的茶壺茶杯,拿去後廚清洗。
聽到輕巧的腳步聲,掌櫃轉首,見是方才引開客人的絡腮胡,雖說這人方才引開了血煞,但也是這個人,把所有的客人都引走了,讓熱鬧的茶館一下子變得門可羅雀!由此,他對麵前的絡腮胡實在難以表現出感激的神情。於是裝作視而不見,繼續翻看賬本。
夥計倒是殷勤熱絡,一如先前。蓁蓁並不計較掌櫃的冷臉,又要了一壺茶,等著茶客們的到來,探聽她想要知曉的關於鄭府的新聞。
但一時之間並無人來,蓁蓁無聊得很,她見掌櫃的旁邊擺著一把雞毛撣子,靈機一動,便開始了自己的惡作劇。
雞毛撣子上突然自己飛出一根雞毛,它悠然飛起,戳入了掌櫃的耳內。掌櫃的隻覺耳朵奇癢難耐,以為是蚊子或者蒼蠅,以手做扇扇幾下,又用手指深入耳朵,撓了撓,覺得舒服了,這才作罷。
誰知他的手剛剛落下,雞毛便有靈性一般,又飛了起來,在他的耳朵眼兒前不斷上下撓著,撓得他心情煩躁至極,右手“啪”一下,便拍在了右耳朵上。
夥計們聽見聲響,回頭一瞧,一根雞毛飄到掌櫃的左耳朵前麵,正不斷地撓著他。掌櫃蹙眉站定,身子穩如泰山不動,右手從耳上落下,左手則小心翼翼地對著羽毛所在位置用力拍出一掌。
“啪”,掌櫃的耳朵都紅了。他四下瞧了一眼,卻沒有發現蚊子或者蒼蠅的屍體,便問最近的一個驚怔望著他的夥計:“五兒,我耳朵邊可還有蚊子?”
被掌櫃的喚做五兒的夥計,瞬間醒過神來,他努力咽了口唾液,指著那片在他頭頂盤旋的雞毛道:“掌櫃的,您抬頭瞧瞧,不是蚊子,是一根雞毛!一根自己會飛的雞毛!”
說完這話,他像見到鬼般躲到了一個夥計身後。
掌櫃“嗤”了一聲,他絕不相信青天白日會發生這種事兒,一仰頭,卻果然見一根雞毛在他頭頂上方飄著。他覺得有趣,一伸手便要捉住這片雞毛!
然而,他撲了個空,雞毛趁機又湊近他的耳朵,像是故意氣他似的,騷擾了他左耳,又騷擾右耳,這個斯斯文文的茶館掌櫃,被折磨得頭發散亂,最後一跤跌坐在地上。這一跤,把他的怒火全部釋放了出來,他對著看稀奇的夥計們吼道:“看什麼熱鬧,你們快來幫我!”
於是茶館內上演了一出人與雞毛的激烈大戰。但那雞毛靈活異常,時高時低,時左時右,四個夥計加上掌櫃的,一共五個人,全部動手,也奈何不了它。
蓁蓁故作視而不見,隻用一根手指在衣袖內調動著羽毛的走向。
此時,有幾個本地的遊俠兒走了進來,見到這詭異一幕,點茶之後,也加入了捉拿羽毛的隊伍。這幾人輕功尚可,隨著羽毛上下跳躍,但就是捉不住這片雞毛。
一個中年遊俠兒“當啷”一聲拔出自己腰間的大刀,對那片羽毛道:“行走江湖多年,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且讓我這把刀,把你粉身碎骨吧!”
他哈哈笑著,掄起了大刀,誓與羽毛共存亡。然而羽毛卻輕飄飄飛到他耳朵上,撓得他奇癢難耐。他總不能拿著大刀對自己的耳朵亂砍,氣得無可奈何,一陣抓撓後,對那羽毛深深一拜:“認輸了,雞毛老弟,兄請你喝杯茶如何?”
雞毛飄然而落,安靜地伏在了中年遊俠兒的虎口上。中年遊俠兒大喜,立即把這片羽毛護到手心,小心翼翼捧到了小幾上。
在遊俠兒大戰雞毛時,有茶客前來,看到此情此景,十分訝異,有人出去呼朋喚友,不大一會兒,茶店內空蕩的小幾,大半便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