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蓁蓁如法炮製,又去了那戶人家拿了些食物,不過這一次無人發現,因為所有下人都在忙碌,而在第二進院落裏,已經擺好了祭奠的靈堂。
中午還好好的,傍晚便死了人?蓁蓁覺得蹊蹺,便悄然來到了後院房頂,恰好一個房間裏有個熟悉女聲道:“我父親哪有那麼的大膽子,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母親,我咽不下這口氣,就讓我帶人殺入洛邑城,與那個狗王同歸於盡!”
咦,這不是在金滿堂首飾鋪門口,遇到的城主女兒的聲音嗎?
蓁蓁興趣大增,悄然躍到那間房上,揭起一片瓦向內望去。
果不其然,一身男裝的正是城主女兒,隻見她站在榻下,斜跨寶劍,右手按在劍柄上,神情很是憤然。
在榻上坐著一個年齡三十八九歲的女子,圓圓的臉兒,身材豐腴,她聲音低沉中帶了一絲哽咽:“燕兒,在你父親進宮當日,你可知母親為何便帶你離開洛邑,來到此處?”
她見女兒茫然,便繼續道:“母親派人悄然在暗處保護你父親,但那些人均未能進入宮中,後來聽聞你父親被打了三十大板,關入了大牢內。
母親想盡辦法方見到了你父親,他別無它話,隻要我帶著你遠走高飛。母親離開時,買通了獄卒,還留了一個下人在那兒,但當晚,你父便被周王賜了毒酒!
不僅如此,你父親的屍體,他們也帶走了。母親得到消息,再也不敢耽擱,隻得立即帶你來了鄉下。”
“果真是他!”燕兒“刷”地拔出寶劍,轉身就走,“我跟他們拚了!”
“不能去!”坐在榻上的女子猛然站起來,杏眼圓睜,上前一步拉住了燕兒,厲聲道,“此時城內不知又出了何變故,你去便是送死!”
寶劍閃著寒光落在了梳妝台上,隨著一聲悶響和一陣稀裏嘩啦聲,上好的楠木梳妝台斷為兩截,上麵的所有物件全部落到了地上。
原來城主薑一煥早已經死了!
一個政治和家族的犧牲品而已,蓁蓁並未放在心上,她隻是沒有想到,當時的周王,似乎是決定先收監再審訊,卻突然一杯毒酒,要了薑一煥的命,而且把屍體帶走,不還給他家人,也夠奇葩!
她不再耽擱,立即返回村外大樹上,把此事講給毒劍聽。
毒劍聽了點頭,並未發表什麼看法,隻稟報道;“主人,方才有輛馬車駛向了鎮上。”
一輛馬車而已,是很正常的呀!蓁蓁疑惑望著他,卻聽毒劍接著道:“那輛馬車裝飾豪華,有十幾個護衛,全部一身白衣!”
把酒壇啟開,蓁蓁邊倒酒邊喜滋滋道:“小石頭的主人到了!”
“應該是。”毒劍端起飄香的酒,一飲而盡。
當夜戍時末,蓁蓁和毒劍分開,兩人一個去了金滿堂後院,一個則去了招風酒店。
瓦片下的世界,因燭光的照耀,而蒙了一層淡淡的紅色。白日裏清冷的房間內,那些白瓷瓶也散發出了溫潤的淺紅。
幾前,一個帶麵具的男子安穩坐著,靜聽著麵前白衣男子的稟報。
“主人,客棧已成一片廢墟,所有人均已燒得認不出人來。”
麵具男粗嘎的聲音道:“可數過有多少人?”
“共六十三人。”
聽得出來,麵具男的聲音裏有種咬牙切齒的滋味:“還真是隻剩了這一個!”
“是,主人。”
手指在幾上重重一敲,麵具男揮揮手道:“出去吧,把那個什麼小石頭叫進來!”
“是。”
片刻功夫,小石頭便恭恭敬敬跪到麵具男麵前。
一聲粗嘎但帶著質疑的問話:“我聽說,是掌櫃的借故讓你出來報信的?”
“是,可是等小石頭到了金滿堂,回頭卻見客棧已經濃煙滾滾。”小石頭垂著腦袋,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帶了一絲哽咽。
“當時情況如何?掩護你們的六十個人呢,有沒有出現?”
小石頭的聲音十分堅定:“沒有,一個也沒有出現。不然,掌櫃的絕不會讓我出來報信!”
麵具男身體懶懶地倚著後麵的坐榻,淡淡道:“那些人就沒有懷疑你?”
“沒有——吧。他們等著吃飯,可是廚房裏一時做不出,小石頭離開時,那些人聽說是去拿吃食,還要小石頭快些。”小石頭抬起臉來,蹙眉眨了眨眼睛,講出了自己的不解,“但也有疑點,主人。他們雖然著急,卻不肯借給小石頭馬車用。”
“叮”,麵具男彈了一下茶杯,像在彈一個榆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