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這麼一個國家,交由她來做主,這件事,她會派人私下督查,有借各種明目盤剝店鋪的錢財者,定不相饒。
如此想著,她心內好受了些。上麵響起一陣雜遝的腳步聲,想來是金衛們離開,搜查下一家去了。
躲過了這次搜查,此後恐怕還要隱藏些時日。在金衛未曾找到藥人無功而返,而那些參與的兵士們又順利離開的話,周恒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的怒火,一定會找個宣泄口。一切還是小心為宜。
蓁蓁如此想著,便極其安分地盤腿坐到了稻草上。此處簡陋,再加上倉促準備,牢房內並未來得及擺上幾榻之類,僅僅把裏麵的衛生清理了一下,又在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稻草而已。
但她心內深處還是隱隱有些焦躁,她來此的目的,解救神會的家人隻是其一,另一個重要目的,是傳言中的那片礦脈圖。如果整日困在此處,她又如何打探消息呢?如此想著,那張小臉兒頓時沒了神采。藍眸一轉,六劍客的身影立即映入眼簾,她對毒劍眨了眨眼睛。
毒劍見此,立刻挪到她身側,蓁蓁附耳低問道:“毒劍,如果我們無法出外,在洛邑的七劍客門下,可否能繼續提供消息?”
毒劍一下子笑了,附耳低低道:“主人盡管放心,他們有這個能力。”
牆洞裏的蠟燭默默燃燒著,淡紅的燭光給這個簡陋的地方塗了一層光膜,竟莫名有些溫馨之感。她掃了一眼周圍的人,見鄭忽、六劍客、魚兒、唐衣,皆是自己最熟悉而信任的人,心內不由又升起一絲安然。
她點了點頭。其實鄭忽曾在洛邑做質子,此處肯定也留了一些人,消息來源應該並不缺乏。
隻是,關於礦脈圖的消息,她並不想讓鄭忽知曉。盡管他知曉了,也許會幫助她奪得礦脈圖。當然,這隻是也許!在人人想得到礦脈圖時,給鄭忽冠上一個“也許”,實在是一個難得的例外。
但即便這“也許”成真,作為一國之公子,不為自己國家謀取利益,而平白幫助她,如果被他兄弟們得知,亦會成為把柄,使他失去很多東西。
她不想如此。他應得的東西,她不想因為她而使他失去;而她想要的東西,她可以憑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得到。
念頭一轉,她不由斜睨了身側的鄭忽一眼,誰知鄭忽也正望向她,她立刻挑眉眨了眨眼睛,鄭突則溫和一笑。
在地牢內無事,她起身來到了藥人的八間牢房前。唐衣看到她,立即從裏麵迎了出來。
此處人員十分雜亂,唐衣不敢喚公女,想起圖三對蓁蓁的稱呼,便自然而然喚了一聲:“主人。”
蓁蓁訝異斜睨他一眼,卻並未駁斥他,隻示意他近前,附耳低聲道:“這群藥人,都是些什麼人?可有探出什麼?”
見蓁蓁如此小心,唐衣也不敢大意,他隨即附耳悄聲兒道:“唐衣隻挨個詢問了兩個牢房內的藥人,他們全部是平民,沒有一個奴隸。而且,皆是在出外路上被擄的。二十四個藥人,有八個人會武,且皆屬於江湖上的知名門派。”
“哦——”這卻出乎蓁蓁的意外,她想起宛丘城外救出的那些藥人,可惜隻活下來唐衣一個,他們的身份,是不是也與這些藥人們一樣?
應該不一樣,當時十八個藥人,會武的隻有唐衣和另外一個不知名姓的藥人。
唐衣見她一副思索的模樣,便繼續道:“我們那批藥人,不知是否也是江湖各大門派中人?如果是的話,這就有些說頭了!”
“你們那批藥人,兩個會武——”
燭光淡淡地照著牢房內的藥人們,他們皆默不作聲地望著蓁蓁。那專注的眼神裏充滿了感激,感激蓁蓁救他們跳出火海,又為了他們,自己也進了地牢躲避。
望著這些藥人們極其相似的目光,唐衣十分震動,此時的他差點兒忘記了,自己亦曾是現在的他們。
他想起當初被救出時,那如夢一般的感覺,至今想起,還在隱隱作痛。
低首,他隱藏下起伏的情緒,再抬頭時,眼神一片清明:“但門派中,亦有許多不會武的人,譬如廚房的人,或者買辦之類,皆未必會武。可是,他們知曉的秘密卻並不比會武者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