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爬出籠子的高個男子,像根細竹竿,她望著他,輕聲問道:“有給你們送飯的人嗎?”
那高個男子答道:“有,每人一碗稀粥。”
指了指拐角處,她又問道:“可是從此處下來?”
高個男子點頭:“是。”
蓁蓁更加奇怪了。但她不敢耽誤時間,她怕那個離開的門房會帶了救兵來到,若真如此,亦難保不會有傷亡。
但她心內總有一點兒希望,覺得小不點兒所說的那個大兄,是關於藥人謎團的一個突破口。
兩種想法在心內矛盾不已,她最後毅然斬斷在此逗留的想法,提著燈籠在前麵引路:“大家跟上我,立即出去!”
第一個爬出的藥人扶著牆,率先響應跟在了她身後。
她望著這個盲目相信她的男子,突然覺得,無論如何,為了這份信任,她也不會負了他們。
由於才從籠內出來,且營養極度不良,他走得不快,蓁蓁隨著他的步子,在前麵兩步處引路,遇到拐角,則會停一停。
毒劍焦急的聲音從上麵傳來:“主人,您沒事兒吧?老七回來了!”
“沒事,稍微等我一等,馬上上去!”蓁蓁小聲兒應著,一隻手在牆上撫過,“先把樹上的人抱到馬車上離開!別忘了讓幾個兄弟護衛著,你留下!”
“是,主人!”
聽到有馬車等在外麵,後麵的人們隱隱有了一絲騷動。
這些藥人沒有說話,他們隻是眼神閃亮,各自用動作表示著自己的期冀。
在黑暗中囚禁久了,人的表達方式居然也發生了改變。蓁蓁在心內暗暗感歎著,卻忍不住腦筋一個轉彎,想道:“那麼,他們看不見,是不是聽覺格外靈敏呢?”
心激動異常,像是要躍出她的胸膛一般。她深吸一口氣,問走在前麵的藥人道:“給你們送飯,或者來此的人,你能夠聽到他的腳步聲,對不對?”
藥人有些迷惑不解:“是。”
“自從聽到腳步聲,他走了多少步?”
問出這個奇怪問題時,蓁蓁是賭了一把的。她賭他們無聊,從而會數每一個人前來的腳步聲。
最前麵的藥人尚未回答,後麵一個藥人朗聲回答道:“特別小而輕的步子是七十步,恢複平常的步子是三十步。”
這個回答的聲音太妙了,她賭贏了!蓁蓁興奮異常,差點兒開心地蹦起來!但她並未得意忘形,而是克製住自己的喜悅,細細分析起來。
從這句話裏,不難猜出,小而輕的步子應是階梯吧?對,是階梯,宛丘假山下洞裏的階梯就是七十步,她曾數過的!後麵的三十步,應該是拐了兩個角之後的路程,由此可以確定,送飯的人,是從上麵下來的!
上麵的房間,前門全是機關不能進人,送飯人必是從房間另外的地方進入房間,而小不點兒的那個大兄,應該亦是從此處進入。
確定了這一點,她的心內又冒出另一個想法:“不知其餘的房間,是否也存在這樣一個關押藥人的土洞?”
此時,她已引領大家來到了階梯上,七十步階梯之後,她看到了等在上麵的毒劍。
她自己一個點躍從洞內出來,讓毒劍在入口處守著,伸手拉一把藥人,她則在一側舉著燈籠。
“人走了沒有?可還有馬車?”
“走了,還有一輛,是給主人留的。”
兩人一問一答,蓁蓁便把情況弄清楚了。
“我自己能走能跑,就不用了,留給這些人吧。”
“好。”
毒劍並不問為何,亦未問裏麵發生了什麼,隻是以主人之命是從。
望著出來的一個個麵黃肌瘦的藥人,蓁蓁輕聲兒道:“一輛馬車太擁擠了。”
他們雖然瘦,但十八個人,還是會擠成一團,亦未必能夠擠上。
毒劍言簡意賅:“馬車有兩個車廂。”
兩個車廂,證明給蓁蓁這個主人配置了大馬車,裏麵的空間是一個車廂的兩倍。簡簡單單一句話,既顯示了毒劍對主人的尊敬,又解決了這個問題。
蓁蓁站在一側,從心裏溢出的笑意,忍不住在臉上蔓延著,擁有這樣的手下,她是真得很開心!
人都上來了。
兩人費了一番功夫將人從房間裏運到馬車上,一切準備妥當,可是,魚兒還沒有回來。
此時已是寅時初,天色微明。蓁蓁望著東邊漫上的一片淡粉色雲彩,果斷對毒劍道:“你速速帶人回去,且安置好,不要被人發現。隨後帶四輛大馬車回來。”
毒劍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然而見蓁蓁並不打算解釋,便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