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兒,她一聽此話,立即放下脆瓜,伸手在心領額頭上用指甲劃了片刻,那有著淺淺皺紋的白皙額頭上,留下了一條條紅色的指甲印。
“我還是不能相信你!”
費了半天力,絲毫收獲也沒有,蓁蓁依然不甘心承認他便是心領。
心領凝眉思索片刻,仰起頭來,向天作了一揖,口中念念有詞,隨後,他轉首望向蓁蓁,那淡藍的眼眸中,隱約有淚水流動:“小禾,你可知大伯手裏有什麼?”
藍眸一動,蓁蓁毫不猶豫回答道:“鬼方族的寶物,這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說人盡皆知是誇張了些,但三四派的人追蹤,也夠人頭疼的了。
心領卻繼續問道:“這個寶物,你可知它有什麼作用?”
寶物是虎符,自然是可以調動鬼方族隱藏的兵馬。
但蓁蓁隻聽說虎符在心領手內,卻並未親眼所見,如今亦不敢肯定,事情會如此之巧。
於是,她故意搖了搖頭。
心領進了木屋,再出來時,手裏捧著一個精致木盒。
木盒極小,有手心般大,上麵裝飾著雲紋,雲紋中間,清晰地畫著一個“鬼”字。
銅鎖開著,心領掀開木盒,裏麵有半塊金虎的下半身。
金虎的後腿微曲,似乎是躍進的姿勢,在它身上,細微的皮毛清晰可見,如同真實的老虎,刻畫得十分傳神。
“虎符?”
猜測得到證實,蓁蓁震驚地望著心領,激動到說不出話來,而這兩個字,也隻是口型而已。
心領卻瞬間讀懂了她的唇語,笑著點頭,“啪”地合上了木盒的蓋子。
蓁蓁用手按著自己的心口,緩了緩激動的心,方問道:“大伯,你究竟是如何來到鄭國的?”
將盒子放入袖中,心領娓娓道來:“這話,說來就長了。
自從在宋國被人追逐之後,我東奔西走,顛沛流離,受苦頗多。
我不知是誰將我暴露出來,而追逐我的人,我亦分不清是誰。
任何人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聯係,一路變換幾次身份,好歹來到鄭國長葛,本以為可以做個教書先生,安定下來,誰知各國蜂擁而至,我唯有隱藏。
幸而身上備有黃金,買了一輛馬車,準備好各類工具,帶了許多吃食,親自趕著馬車進入了靈山。
山腳下遇見一個男子,恰從山上滾落,身上多處受傷,昏迷不醒。
我便把他抱到馬車上,在一處山坳中暫停,用帶來的藥給他止血,熬粥喂他。
半日後,男子醒來,告訴我說,他乃是山上獵戶,打獵時不下心踩空滾落山下,希望我能帶他回家,以免家人擔憂。
我自是應允,其實心中也帶了一絲期望,期望能夠隱藏在他們家中。
我背上他,按他的指引前行,卻在路上遇到了他的兒子。
於是,我跟隨他們父子來到了他們家中。
他家在向陽的半山腰,一家四口擁在兩間房內。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房子,一點兒都不隱蔽,人站在山腳下便能望見。
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獵戶很熱情,邀請我在他家住下。
我拒絕後,提出一個請求:在這山上找一個隱蔽處,幫我蓋一棟木屋。
他滿口答應,說靈山崖頂有處平地,他原先要在此居住,但老母親嫌棄太高,他才作罷。
於是他兒子帶我前來,在獵戶兒子的幫助下,我們把馬車上帶的吃食,一半送給獵戶,一半搬運到崖頂。
伐樹,割木,我們兩人用了整整十天,才造好了這棟小屋。
獵戶兒子走時也很開心,因為馬車和馬,我送給了他們家。
喏,這條大黃狗,是獵戶家送我的。”
聽完心領的敘述,蓁蓁為他和獵戶一家的的交往做了總結:“大伯,這叫雙贏!”
心領點著頭,笑道:“現在,每當我打獵物多了,便會送給他們,他們下山賣掉,可以換些布幣用。而我,需要什麼,也會毫不客氣拜托他們幫忙帶回。”
講完自己的經曆,他問道:“你們怎會在靈山迷路?”
要講這件事,必須從為何來長葛城說起。
蓁蓁並未對心領言明自己身份,卻明確說明了自己前來的原因。
好在,前麵蓁蓁已經做了鋪墊,說心領的寶物人盡皆知,而他的行蹤,自然也不算秘密。
她隱瞞了鄭忽邀請她前來鄭國尋找心領之事,隻說在長葛城遇見鄭忽,因一個隨從為她而死,她請鄭忽幫忙尋一處墓地,於是在鄭忽引領下來了靈山。
後麵的事情,如何被綠衣人埋伏,如何帶著魚兒逃脫,據實一一講來。
當她提到鄭忽時,心領的濃眉不由自主蹙了起來。
在蓁蓁敘述完後,他以一個長者的口氣告誡道:“小禾,各國公子之間的爭鬥激烈,莫與他們走得太近,以免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