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輪到自己的安危,一切謹慎便成了無關緊要。
雙手撫著像球一樣鼓起的肚腹,陳佗挺了挺肥胖的身子,陰沉的目光抬起,迎上陳免的目光,氣定神閑說:“血煞之事,不會危害到在座各位,這個我保證!”
第一個砸場子的是曹夕姑,在那個晚霞漫天的傍晚,那場被擄的經曆,給他心理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他徐緩站了起來,環視一周後,優雅仰頭,藐視著陳佗,清亮的聲音因為憤慨而變了聲:“上卿大人,請問舞煞劫持我,算怎麼回事?”
對呀,既然不會危害在座各位,那麼,對他的傷害究竟算怎麼回事?!
此時的他,不再是一隻閑雲野鶴,而是一隻盯緊了獵物,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暴起的獵豹!
他的眼神中含著淩厲的血色,當日有多麼羞辱,今時便有多麼咄咄逼人!
陳佗淡淡一笑,故作無奈道:“我與血煞之約,是國君授予的特權,是為了啟動陳國一項神秘調查!”
蓁蓁悄然瞥一眼陳佗,心內暗暗道:“原來,佗叔父已經找到了最佳解決方案,怪不得,他保證血煞不會危害在座各位時,是如此自信,拿陳國國君做靠背,自然靠得住!”
她又實在是好奇得緊:“來日父君回國,他如何與父君說清此事?”
而陳佗一旦開口,那滔滔不絕的解釋便順理成章:“此事已議就多時,因一直未曾聯係到血煞,故未曾實施。
那日佗的人得知血煞行蹤,佗便派人上門,許下重金酬謝,彼此達成了約定。這約定好巧趕在了眾位公子公孫趕來陳國的檔口,而這,實在是佗的不對!”
這番解釋合情合理,他說完後便站起,深深一躬,歉意道:“攪擾太子夕姑,佗實在對不住!此事,佗會令人通知血煞,合作之事隻需暗中調查,不必現身嚇著各國公子公孫!”
他現在的表情,沒有一分之前的陰沉,顯然是想到對策之後心情坦然了。他的解釋疑點頗多,但國君不在國內,找不到人對證,一時無人可以反駁。且他又態度懇切地深躬,把那圓球一樣的肚子壓下又挺起,眾人麵麵相覷,同時無語了。
此時此刻,蓁蓁已經不屑再與陳佗起爭執了。在她揭露陳佗與血煞有約定時,陳佗為了摘清自己,在說——十三,撒這種謊博取眾人的關注,實在不是一個公女應做的事。你該知道,血煞對於男子們意味著什麼——之時,她就已經明白,這個佗叔父,為了自己,做事沒有任何底線,隻是,她未曾想到,他會拿著父君做擋箭牌!
陳免、陳躍和杵臼的目光同時轉向了曹夕姑,這位曾經的受害者,隻要他肯出聲,這件事便算掀過去了。
有心理陰影的曹夕姑,平日裏把一切看得頗淡,但在這件事上,他選擇了沉默。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站了起來,用他那沉磁的聲音道:“各位,既然事情已經說開,大家心裏的疙瘩也就解開了。來,大家共同舉杯,敬舉辦此宴的夕姑一杯!”
安靜如無人的廂房內,瞬間發出一片響亮的應和聲。
而由蓁蓁挑起的這場軒然大波,也在鄭忽的提議下,悄然落下了帷幕。
看似陳佗全身而退,但他與陳免之間的那條裂縫,卻是不可避免地加深了。
當然,此後,蓁蓁兄妹與陳佗之間,表麵維持的那點和睦,恐怕也將難以維持!這梁子,他們是徹底結下了。
但蓁蓁毫不在意這些,本來麼,他們之間,即便能維持表麵的和睦,他依然會在暗裏找茬;現在完全破開了臉皮,也不過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