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走!”脆聲一喚,她的身形已經悠然而起,“刷”地繞過白衣女子,飄向巷口外的大路。
可是,一團朦朧的白影倏然站到了蓁蓁麵前,任她的身形向上,向左,向右,任她使出渾身解數,那團白影如影隨形,每次都能盈盈笑著,輕鬆站在她的麵前。
頹然歎一口氣,蓁蓁停止了無效逃跑。
白衣女子圓圓的眼眸中流溢出無限的欣喜,討好地湊上前,用她那獨特而軟糯糯的聲音道:“徒兒,你答應了?”
身形微微向後一縮,蓁蓁活潑潑一笑,帶了垂紗鬥笠的小腦袋微微一歪,道:“我有師父了。”
白衣女子的蘭花指悠然翹著,斜斜指向蓁蓁,溫柔笑道:“你是我的徒兒,自然隻可有我這一個師父。嗯,你說的那個什麼師父嘛,我自會讓他消失的。”
極軟甜好聽的聲音,話中的狠辣,卻忍不住令人渾身一震。
蓁蓁清楚,這個白衣女子既然能對那青年出手,她也能對她的師父出手。所以她拿出師父這個擋箭牌,必定得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方可。
搜遍了有生以來所有的記憶,蓁蓁思來想去,認真掂量了一番:地府中所認師父劉成,當初是為了相互利益,他武功確實厲害,但終歸在各國間無名;自己曾經的那位啟蒙師父,早已失去聯係,唯有他想見她時,才會出現,武功再高也指不得;曾在洛邑之行出現過兩次的白衣人,武功深不可測,據說是雙絕,但她實在連他的麵也未曾見過。可是,據毒劍所言,雙絕名震江湖,即便退隱多年依然如此。既如此,那便拿他們二人作擋箭牌罷。
她抬起清亮的藍眸,無比誠摯地望著白衣女子道:“我師父是雙絕,女俠客可曾相識?”
簡簡單單一句話,便鎮住了囂張至極的白衣女子。
她呆了一呆,隨即仔細打量著蓁蓁,最後眯起圓圓的眼睛,射出一道冷厲的光芒,聲音卻依然軟而糯:“雙絕……居然收了你做徒兒?他們退隱多年,居然收了一個女徒兒?!”
很明顯,白衣女子難以置信。
“是。”調皮地歪一歪頭,蓁蓁在垂紗鬥笠下翻著白眼,向白衣女子吐了吐舌,趁其不備,斜斜躍上院牆,輕盈踏過房頂,一徑向著巷外那條大路而去。
大路上飛奔過一輛豪華馬車,明顯慢了一拍的白衣女子,卻在蓁蓁落到馬車頂上時,如影隨形地擋在了她麵前。
她圓圓的黑眸裏既有驚喜,又有無限的期待,以命令的語氣道:“既然是雙絕徒兒,我便是你師叔,快快帶我去見你師父!”
見蓁蓁無動於衷,她語氣中添了幾分懇切:“我們師兄妹多年未見,想不到我一現身,便得到了師兄的消息,莫不是蒼天憐我麼!”
“去見雙絕?”蓁蓁櫻桃小嘴一撇,手在袖中輕輕一握,心內暗道,“想得美,誰知道神出鬼沒的雙絕在哪兒呢?”
“好!師叔等我消息!”她答應得極其幹脆,轉眼人卻躍到了前麵的一輛馬車上。
長簫指著蓁蓁的背影,紅絲絛開心地飛揚而起,又無奈地飄在長簫下,白衣女子聲音急切而冷厲道:“你敢騙我?不止我要見雙絕,我師妹阿舞也要見。”
身形一轉,飛躍而起,兔起鶻落,緊緊追著蓁蓁不放。
忽然,一陣清越的蕭聲在蓁蓁身後悠揚而起,聲音如月,破雲而來,在蕭聲的婉轉之間,似乎是遙遙對應一般,傳來了“咚咚,咚咚咚”的鼓點聲。
節奏極其分明的鼓點,為這輕揚的蕭聲添了一份沉沉的力量,輕和重,飄和沉,居然是如此和諧,如此圓滿,如此動聽!
蓁蓁呆了一呆,轉首,湖水般的藍眸對上的,是麵前一雙狡黠的黑亮圓眸。
白衣女子吹著蕭,神情間歡喜無限。
此刻漫天雲霞退去,色彩豔麗的天空逐漸變成了一片淺灰。路邊的燈籠,也漸次亮了起來。恍眼望去,長長的街道上,兩側紅光淡淡彌漫,成為一道靚麗的夜景。
望著麵前美麗的夜景,望著如斯夜景下吹蕭的白衣女子,蓁蓁隻覺口中發澀,還有一種無計可施的鬱惱。
她極力壓下那種挫敗感和鬱惱,尋思著該如何逃脫。論輕功,她功力不凡,可是在白衣女子麵前,簡直是不值一提的小兒科。也許唯有劍走偏鋒,用自己擅長的靈活來避開她了。
轉念間,她的腳步已然飄忽不定,白衣女子居然落後了幾步。
蓁蓁心下大喜,瞬間信心百倍,全神貫注地運起內力走起曲線來。
漸漸的,三步,五步,十步,十五步,兩人間極緩慢地拉開了距離。
白衣女子軟糯的聲音追問道:“這是雙絕獨創的功法?叫什麼名字?”不等蓁蓁回答,她又欣喜笑道,“我師兄最厲害了,我想立刻見到他們。”
“叮鈴,叮鈴”,有清脆的銅鈴聲隨風而來,漸漸近了,
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四蹄飛縱,正向著她們奔馳而來。馬上坐著一個女子,一身黑色的合體窄袖上衣和褲子,腰間縛著一麵紅色的小小腰鼓,鼓槌別在腰帶上,成為黑衣上別致的點綴。
她身體前傾,右手持韁繩,左手提著一個龐大的物件,火紅披風在她身後飛揚而起,如一片火紅的雲霞,耀亮了這條僻靜的大街,成為一道奪人心魄的美景。
在她纖細瑩白的手腕上,各帶著一串精致的小銅鈴,隨著馬背的顛簸,有節奏的清脆“叮鈴”聲,便如同泉水滴落的聲音,清晰入耳。
此處大街,離城區繁華地段甚遠,馬車與行人不多,但這個奇妙的女子,卻如一陣溫暖和煦的春風,吹開了所有人欣賞美麗的眼睛,行人駐足,馬車停下,都向著這個奇妙的女子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