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妮說住院前,爺爺就想起在醫院裏,換藥時她一聲聲的‘爺爺,好疼,爺爺,疼死我了’的慘叫。不知如何發作。
按照他以前的性子,這種大逆不道的女娃,該打一頓。反了天。女兒打老子。當兒子的也沒幾個敢打老子的。
村裏一半的人開始七嘴八舌評論“這老毛家的女孩,誰敢娶,她爸她都敢打。”
“就是,毛文祝再怎麼說也是當爹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誰還沒挨過打?”
在村民一句句偏向毛文祝的時候,他就更覺得今天非得把毛妮揍了。“媽,你給解開!快點啊!”
“就把他綁著,我看誰敢解?”爺爺還是把天平朝向了毛妮。許是剛剛她背的《滿江紅》讓他意猶未盡‘臣子恨,何時滅’。老三也說他太過慣著。他舍不得打孩子,他兒子舍得打?這就是他教出來的?
毛妮看向爺爺,不等他發問就轉頭看向村民“你們放心,老毛家的女兒,你們還配不上。棍棒底下既然出孝子,你們都窩在家裏天天打孩子好了。打不動了,還有人孝順。我爺爺都不用費這個力氣打我,我以後照樣孝順。可比你們省力氣多了。”
這話惹得其他村民笑,那兩個多嘴的村民就朝人群後躲躲,就是不走,還想看熱鬧。
“媽,你過來給我鬆開,我今天非得打死她不可。”毛文祝嘶吼著,掙紮著。
“老頭子,這女娃子可不能留著了,她連她爸都敢打,哪天……”
“奶奶,上次住院,你不知道我肋骨被他打斷了兩根嗎?”
“我知道,那不是你爸……”
“那天如果你和爺爺不在家,就不是斷了兩根肋骨。非得把我打死,他去坐牢了,你才悔恨他怎麼不輕點打?”
“真是笑話,還沒聽誰說過教訓自己的孩子還有錯了。”奶奶還是不以為然。
“錯了,就是錯了,不是以你的評判為標準的。”
“來來來,我看今天還能把你爸給抓走不?”奶奶話音剛落,就聽到警車警報的聲音。
這下子,剩下半個村的村民急哄哄的都趕了過來。這年頭,誰沒事跟警察打交道。
“你報的警?”爺爺這會也生氣了,家事,他這個大家長來解決就好,報警,這丟人就丟到十八裏外了。
“我隻想要個公平。”
“誰打人了?”下來四五個警察。胖胖的開口詢問。
“是我,我把我爸打了。”怎麼收場毛妮不知道。聽天由命吧!
“為什麼打人?”
“他把我肋骨打斷兩根。這算不算虐待兒童罪?”
“算,會判刑!你確定要報警?”
其實毛妮心裏知道,這年代執法人員,基本能調解就給調解。不會抓人。
毛妮把棍子扔掉,讓大伯放手,走到她爸爸睡的跟前小床。毛文祝帶著吃人的眼神看著她。
“你打我是犯法的,你聽到了嗎?給你鬆開,你還打不打我?”
“老子人都被你丟盡了,你說……”
毛妮打斷他,大聲的說“人是你自己丟的,我沒給你丟過人。”然後有指著看熱鬧的村民,“你去問問,他們的孩子,有幾個考過100分?有幾個考過雙百分?有幾個連續一學期考雙百分的。所以我哪裏給你丟人了?”
“有幾個敢打老子的。”毛文祝大聲咆哮。他從未如此丟人。
“上次你為什麼打我?”
“老子打你就是應該的,應該的,知道不知道!”
“因為我長的像我媽對嗎?”
“那就是個賤人,賤人!”
“可你當初也是因為這張臉跟她結的婚。你找不到她,就拿我撒氣。我多無辜?”毛妮站累了,就做到小床上接著說“爸爸,你知道上次你打斷我兩根肋骨,有多疼嗎?你知道呼吸都會疼的那種滋味嗎?頭幾天爺爺陪我在醫院,我還好受一點。清明爺爺回家辦事,就我一個人躺在醫院,你知道有多無助嗎?你打了我,你痛快了,你一走了之什麼都不管。二伯娘要上課,備課開會,擠著時間給我送飯。這個時候你在幹什麼?住院出院是三伯接送,這個時候,你又在幹什麼?你惹了一攤子事,就為了痛快的出一口氣,幾家人都給你收拾殘局。”看向奶奶一鼓作氣“奶奶,你也心疼心疼你其他的老兒子吧!”
走向警察,從口袋裏拿出就診記錄遞給那個首先開口的胖子。
“我要報警,這是我的就診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