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生意不好做,賣紙貨的店鋪都轉行了。
老板看著店鋪裏的紙人和一疊疊冥幣,心中也有了關門轉行的打算。
八月裏天氣炎熱,老板給供台上的紙人上完香,忙著收拾庫房的尾貨。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老板的工作,他接起電話,那邊傳來老客戶的聲音。
“喂,老板,準備點符紙,下午我過來拿。”
“好。”
掛了電話,老板收到了一筆定金。
做他們這一行,從不過問客戶幹什麼。
把客人需要的符紙準備好,店鋪裏又來了一位年紀不大的少年。
看他穿著是個學生,模樣清秀皮膚白皙,一雙眼睛明亮清澈,好奇的看著老板供奉在正堂的紙人偶。
老板經常見這些好奇的年輕人,自己忙著自己的,也沒有說什麼,反正不能拍照。
“老板,這個紙人好逼真啊。”
“那是,老祖宗的手藝。”老板笑笑,問他:“要買什麼?”
少年拿了一疊紙錢,付賬後離開了店裏。
老板埋頭理貨,沒注意到供台上的紙人有了變化,眼皮顫抖,像是要睜開眼睛似得。
入夜,老板關了門麵,騎著電瓶車回家。
店鋪裏靜悄悄的,光線昏暗不明。
時間一到午夜,紙人活了過來。
百生看著紙貨店,從供台上下來。
他若有所感,想起來白天過來的少年。
沉睡了二十多年,他應該轉世了吧。
百生離開店鋪,又不知道能去何處找到他,迷茫的遊走在街道上,看著萬家燈火,卻沒有屬於自己的歸處。
他來到一處廣場,這裏很熱鬧,即使已經是淩晨一點了,人們依舊擺著攤子。
作為紙人,百生聞不到市井香氣,隻能從成群結隊的人們臉上去獲取信息。
他們很開心。
“你好,買花嗎?”
百生愣住,詫異的看著少年。
即使已經過去二十多年,百生依舊可以一眼認出來他的蘇蘇。
少年笑了笑,把花放在百生手裏。
“不要錢,送你了。”
“謝謝......”
百生拿著花,目光直勾勾看著少年,見他身旁擺著賣花的攤子,腳走不動路似得站在小攤前。
他眼裏的悲傷過於濃稠,看的少年心有不忍,叫他一起坐下。
“我叫陶阿鄭。”
“百生。”
就這樣,百生賴在了賣花少年身邊,跟著他回家。
阿鄭什麼也沒說,給百生換了衣裳,把人留在身邊。
過了幾天,花店裏生意不忙,百生問阿鄭:“你就不害怕我嗎?”
他不吃不喝,也不用睡覺,可自始至終少年除了接受,沒有表現出一點懷疑。
阿鄭聞言,輕輕揉了揉百生的腦袋,笑著說:“你會害我嗎?”
“不會。”
阿鄭笑意加深,“那我怕什麼呢?”說完轉身繼續忙活。
也許是他的話太過於寵溺,百生也不再執著於原因,更多的是陪在少年身邊,彌補曾經的愧疚和遺憾。
他活了太久,好多東西都不記得了,唯獨記得兩人在小鎮上的點點滴滴。
門口叮叮一響,附近的兩個大學生走了進來。
“老板,要一捧百合,幫我包裝一下。”
“好。”
阿鄭從裏間走出來,手上拿著一捧鮮豔的百合,幫兩位客人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