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清羽和姐姐都成家立業了。閑時候坐一起,總會感慨如果母親還在世該多好。說著就會提起那些年母親受的罪,以及父親的禽獸行為。
聽姐姐說,父親十多歲父母雙亡,一直寄養在姑姑家,十三四歲時候跟著村裏的長輩們去東北闖蕩。他人聰明,腦子夠用,很快就有所收獲。後來開了一家燒磚廠。日子也算過得去。後來回老家省親,遇到了漂亮單純的母親。
母親不顧家裏的強烈反對,義無反顧的跟著父親去了千裏之外的東北。後來母親生了第一個女兒,也就是清羽的大姐。後麵的十幾年,母親接連生了六個女兒,其中最小的就是清羽。而這十幾年,父親一直換女人。經常帶回家在母親麵前也毫不避諱。懦弱的母親一直隱忍著。就是這樣,父親對她每天不是非打即罵,剛生完清羽,都不讓坐月子,大冬天就讓母親去賣衣服。清羽在家餓的哇哇叫,父親就把他的相好的胖女人叫回家給清羽喂奶。那時候胖女人也剛生完孩子。
清羽的生父,不但打罵她的母親,對幾個女兒也是從不手軟。拿皮帶打老二,隨手拿起一個碗就朝著老大扔過去。大姐小時候特別乖,特別懂事,即便這樣,也是天天挨打。經常第二天就不讓他們上學了,讓他們去磚廠幹活。大夏天窯裏四五十多度,讓他們進去幹活。
大姐二姐從小穿母親的衣服。老三老四接著老大老二的衣服接著穿。娘兒七個天天就是不停的幹活,挨打。
清羽每次聽到這些,總是想不明白。他們幾個女人,難道打不過父親?為什麼讓他就那樣禽獸不如的折磨這些人。為何能做到如此懦弱?
清羽在舅舅家借讀的時候,舅舅曾經和清羽講,母親嫁過去東北,一直沒回過家。後來生了大姐,才帶她回過姥姥家。那個時候父親除了磚廠生意,還經常搗鼓南貨北賣。那次回去,舅舅們看到父親整個胳膊上全是手表。那個年代,普通人哪裏戴的起手表。所以舅舅們都以為父親很有本事,掙大錢。輾轉了三四年後,三舅去當兵,被派到朝鮮邊境。複原時候順路去看母親。那時候沒有電話。舅舅按照寫信的地址找到了母親的家,推開院門,恰巧看到母親在院子晾衣服。此時的母親在被父親多年折磨下已經瘦弱不堪,舅舅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喊了聲“大姐”,姐弟兩個相擁而泣。三舅那時候就要帶母親走的。可是母親拋不下女兒們。最後三舅自己走了。有時候清羽在想,但凡母親嫁人的地方和娘家近一些,就憑她這幾個弟弟,她也不會被欺負成這樣子。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所以,最後,沒人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隻是最後終於走到了離婚這一步,清羽依稀還記得母親臨行前的那個夜晚。幾個女兒圍繞著母親,“帶我”,“帶我走吧,媽媽”,“帶上我吧。媽媽”!幾個女兒嘰嘰喳喳的都想讓母親帶自己脫離苦海。隻有大姐不吭聲,她知道,她是老大,她不能走,她還要照顧妹妹們。雖然她也很想逃走。可是沒有經濟能力的母親,隻能帶走一個,最後選了年齡最小的清羽。所以,清羽又是幸運的。三歲的她,沒有被那個禽獸父親打過,也沒有太多那些痛苦的記憶。
現在已為人母的清羽,更能體會當年母親舍棄其他五個女兒的那種心情。一方麵是逃離苦海的解脫,一方麵又是骨肉分離的疼痛,還有離開後無數個日日夜夜的牽掛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