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初是王庭玉幫太後一手操辦的,怪不得梅三弄要殺他。
難道王庭玉騙了太後,自己留下了孩子,搞什麼奇貨可居?
“他那種人你怎麼敢把孩子交給他呢?”
我十分不忿,好歹是你十月懷胎,受了那麼多罪才孕育出來的小生命呀。
“現在想來哀家確實錯了,沒想到這狗奴才,竟然還藏有私心。”
太後眼中隻有無限的懊悔。
“他的身體,也是你損害的?”
本來我不太想談及這個話題,可是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關鍵性信息怎可遺漏?
“是。”她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終於在這個時候,讓我感受到了一絲良心上的發現。
“你為什麼這麼了解,難道知道他是誰?”
太後的智商好歹回來了。
“怎麼,你怕了嗎,怕他恨你?還是怕他向你複仇?”
太後冷笑:“你覺得世間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哀家恐慌的嗎?”
她眼中的無畏卻讓我恐慌。
“你是值得可憐,可是手上的鮮血太多,你要殺你兒子,殺便殺了,為什麼連別人的兒子也殺?而且還是與你同病相憐的好姐妹的兒子?”
我為紫嫣鳴不平。
“當初說好了絕不為這兩個狗男人生孩子,懷孕之後我們彼此約定,要親手扼殺他們的兒子,讓他們感受一下生育機器的反噬。不想,她事到臨頭竟然心慈手軟,還來哀求我,照顧一下她泛濫的母性,放過那孽種一條生路。”
這個人已經徹底沒救了,成為了仇恨的奴隸,但說實話我討厭不起來,隻是覺得悲哀。
太後拿起一塊甜點,剛咬了一口,發現裏麵似乎藏有一張字條。
“半個月後的祭天大典,期待母子相見。”
我們二人麵麵相覷。
“看來這小子一直在哀家身邊。”太後將紙條撕掉,“來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麼花招。”
“青鸞腹中的孩子,不是陛下的,並非申屠家的血脈,你別再動她。”
說完最後一句話,我打算離開。
“既然不是,他為什麼要當冤大頭?”
“孩子是無辜的。”
這句話好像紮到了太後的心,“你這是在諷刺我?”
“不是,我隻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太後想要說什麼,卻隻化作了一個笑容。
“來人。”
她的貼身女官端著一碗湯上來。
“皇帝對你倒是一片真心,要說我同他也算是母子,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怨,隻要你答應,永遠不生下太子,哀家立刻放了你母親和弟弟。”
“你就什麼恨申屠氏?”
“淑妃腹中的孩子哀家不僅不傷害,還可以保護,甚至會幫忙培養成下一代皇帝,隻要這江山徹底易主,我無憾矣。”
我看向那碗湯。
“這是絕育湯?”
“你倒算聰明,省的哀家多費唇舌。”
我端起絕育湯,做勢要喝,卻猛地將之摔倒。
“我原先就不想要孩子,但並不是因為受任何人的威脅。”
隻有裝作對他們的安危不在意,太後才不會輕舉妄動。
“那倆個人隨你處置。”
“你連他們的死活都不顧?”太後有點詫異。
“我自己的,都顧不過來。”我故作輕鬆地說。
太後看向我身後的春春和李大姐,知道奈何不了我。
“今日哀家同你說的話,你大可以告訴皇帝,可是一麵之詞,誰又能奈何的了我?”
“確實,奈何不了你。”我還想追問一個問題,“籠子中的人,到底是不是?”
是不是先帝。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如今是個廢人,甚至可以說是個怪獸,落到你們手裏,又能怎樣?”
太後說這話看起來平靜,實則是因為她知道東西並不在我們手裏,既然不在我們手裏,落在旁人那裏,對她的威脅性至少沒有那麼高。
“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哦,殘忍?你所看到的不過是肉體的摧殘,而心靈的、精神的、可是要比這個可怕得多了。”
她的臉上洋溢出笑容,平日裏顯得尊貴滄桑的皺紋都跟著猙獰起來。
“他們不是相親相愛嗎?好啊,那就讓他們一起挨餓受凍,隻給一個饅頭,一件衣裳,一口水。剛開始還心心念念著彼此,一個賽一個要犧牲自己成全對方,後來就開始你爭我搶,再後來就開始互相殘殺。你想必是是見過那副白骨了,可不是哀家親自動的手哦,他可是死在自己最愛的人的手裏,為了一隻餿掉的雞腿。”
太後笑出了眼淚,轉身離開,貼身女官過來撐傘,卻被她拒絕,她形單影隻走進風雪中,走近她的無限快意和悲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