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不想見我？”他鬆開了手。
“不想。”
看到他我會想到我的孩子，會想到他方才的那句“為什麼”。
我甚至覺得就因為那一瞬我有了不想要孩子的心思，讓她傷了心，才不要我的。
“那我走便是。”他掏出了那本複刻的小說，將之撕碎，“既然如此，它留著也毫無意義了。”
漫天的碎紙片飄飛，他在灰白的光亮中頭也不回地離開。
沒有放低姿態等待著我情緒的穩定，也沒有焦急萬分地向我解釋青鸞肚子的孩子確實不是他的。
也是，為什麼要一直照顧我的矯情呢？
我不配，因為在他看來，我殺了他的孩子。
一個月後，我坐完了月子，但他沒有來，這一個月，也從來不見身影。
我心如死灰，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出對自己的譏笑聲：
“薑甜甛，你夜夜站在窗口是在期盼著什麼呢？期盼他能來嗎？他已經不愛你了，為什麼你還要自甘墮落等待呢？”
可是不管我怎麼卑微地等，也等不來他的足音。
看著月亮的陰晴圓缺，我總是在思考：活著，到底有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本來什麼都不屬於我，唯有他，可現在，連他都是咫尺天涯。
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我原先的世界？
我對著月亮自言自語，梅三弄似乎發現了我有輕生的意向，總是在我的身後用笛子吹稻香的曲子，委婉地勸我堅強。
可是稻香在我的世界，已經失去了稻香原有的意義。
我想回家。好想。
“甜甜，我來了。”
老公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隻當是出現了幻聽，並沒有回頭。
如果他真的來了就好了，隻要他走出第一步，我就告訴他，孩子的離開和我無關。可他沒來，我也絕不會前去。
“你傷心的時候，有人比你更傷心。”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我猛地回頭，是梅三弄。
“你怎麼會說他的聲音？”
“我會口技，你忘了嗎？”他平靜地說，依然是老公的聲音，“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一直用這個聲音陪著你，你就當他在，永遠不要因為任何人不愛自己的生命，活下來，是很艱難的事。”
我不敢相信這話是梅三弄說的，一點也不像他。
看著院中缸裏的殘荷，我想起去年的夏日。
假扮紫嫣的，會不會是他？看著他平靜如水的眼神，我確定了——就是他。
“你為什麼殺王庭玉？”
“他該死。”
梅三弄沒有否認，而是用紫嫣的聲音，平靜又狠厲地說出了這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