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他眉頭輕簇,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小夭忍不住伸手替他撫平眉峰,輕聲細問:“你今天這是怎麼啦?”
相柳一仰頭,一壺蟠桃酒便見了底。
小夭忙遞上一壺新的,心情不好的時候,美酒往往比美人更能消解憂愁,這是她在清水鎮做玟小六時總結出來的經驗。
相柳接過酒壺,一言不發的盯著月亮出神。
他不說話小夭就安靜的陪著他,許久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濃重的哀傷。
“這次回鬼方,恰逢族中一對男女成婚,婚禮上,他們不僅要敬拜天地,更要跪拜父母雙親……”
說到這裏,他又喝了一口酒。
小夭靜靜的等著他說下去。
“可我,將來迎娶你那日卻不知道該拜誰。”
說著唇角露出無盡的譏諷和淒涼,“我剛從蛋裏孵化出來時,一睜眼便無父無母,無親無友,即便是最低等的神族也對我極盡辱罵,他們都罵我是個野種……”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最後一聲輕歎隨著涼涼的夜風隱沒在夜色裏。
小夭握緊他的手,在自己眼裏,他好像天生就是雲中之月,清冷孤高,在熙熙攘攘的人世間獨來獨往,從不沾惹半片俗世塵埃,卻不知道原來他的內心竟也有這樣蒼涼的時候。
對於他的身世,大荒內也曾有過一些虛無縹緲的傳言--據說在上古時代,天地初分,一日,陰毒暴虐的燭龍侵犯了九尾神鳳。
後來神鳳在海邊產下一枚卵,因為對燭龍的憎恨,所以對他的孩子也十分厭惡,產下卵後便將他遺棄在海邊任其自生自滅,鳳卵孵化後便生出了九命相柳。
小夭實在不會安慰人,隻能拿自己的身世來安慰他:“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是皓翎王的女兒,我的生父是赤宸,以前別人都罵我孽種,這下好了,你是野種我是孽種,我們很般配!”
相柳一時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又或許是被她給氣笑了,輕輕摩挲著她的脖子冷冷說道:“若非你給我種下了連命蠱,我真想一口把這麼好看的脖子給咬斷!”
小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若咬斷我的脖子能博君開懷一笑,那你盡管咬吧!”
相柳的大拇指輕撫她的眉梢,真是個傻子……
小夭縮著脖子幽幽的說出了後半句:“不過你咬完可得快點兒跑,不然我爹爹和外爺肯定會舉皓翎和西炎兩國之兵追殺你……”
“……”
相柳啞然失笑,這家夥還真是,傻精傻精的……
小夭看著他臉色總算緩和不少,誠懇的說道:“不如,我娶你吧!”
“什麼?”
相柳劍眉輕挑。
“我說我娶你,我的爹爹和娘親一定會給你準備全天下最豐盛豪華的聘禮,若你願意,你也可以歸在我外爺膝下,做瑲玹的義兄,從西炎出嫁,那樣你就不愁無人可拜了,到時恐怕你隻恨要拜的人太多,膝蓋可遭罪咯!”
相柳托起小夭的下巴,搖了搖頭:“放眼天下女子,這樣驚世駭俗的言論也隻有你能說出來了。”
小夭突然起身坐在他的膝上捧住他的臉:“你不願意?”
“不願意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