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衛工瞥見地上的酒瓶,嗬嗬一笑,轉身從三輪車裏摸出個水壺:“渴了吧?不嫌棄的話就喝點水吧,早晨才灌的,我還一口都沒碰過。”
醉酒的人最容易渴,陳落說不出話,隻能感激地點點頭,然後接過水壺,舉得高高的,在不接觸壺嘴的情況下往嘴巴裏倒去——他並不是嫌棄老人髒,而是不想把人家的水壺弄髒了。
清水入喉,幹渴終於得到緩解,陳落長長呼出一口氣,隻覺整個人都煥發出了生機。
他將水壺擰緊遞還給老人,感激道:“謝謝大叔,這水好喝,甜的很。”
“哈哈哈哈!”老人暢快大笑,嗓音無比洪亮:“小夥子有眼光,我這水可是真正的山泉水,就是一個字,甜!我跟你說啊,這水的甜跟糖的甜還不一樣,糖吃多了齁的慌,水就不一樣了,越喝越甜,每喝一口心裏就想著,更甜的還在後頭呐!”
“是這麼個道理。”陳落附和著連連點頭,他覺得老人好像話裏有話,聽著有點別扭,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反正甜就完事了。
兩人隨意的聊了一會兒,老人精神頭不錯,嗓門大,很有感染力,陳落在他的帶動下心情也好了許多,昨晚的不堪經曆仿佛一場夢,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而悄然消散。
“小夥子,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前提是你得有個好身體,不然身體垮了,別說一道坎兒,就是平地都走不穩當啊。”臨別時,老人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麼一段話,見陳落陷入沉思,他又哈哈笑道:“你昨晚喝了酒,不怕冷,不過早晨露水重,再睡下去就要生病了……可別怪我攪了你的好夢啊!”
陳落聞言一怔,伸手去摸一旁的路燈杆,上麵果然已經積累了一層露水,他抬頭想再道聲謝,老人卻已經騎著三輪車走遠了。
家是不可能再回了,反正房子是租的,自己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外,也沒啥東西留下,唯一讓他感到不舍的反倒是房東養的那條狗。
路邊已經有早點攤子支了起來,陳落坐下要了三股油條和一碗豆腦,習慣性要加白糖,這時他動作一滯,突然想起加糖是呂晨曦喜歡的吃法,自己原本是愛吃鹹豆腦的。
丟開糖匙,依次往豆腦中加入鹵水、鹹菜和一小攝辣椒麵,用筷子隨意攪和兩下,端起碗猛喝一大口,鹹、鮮、香、辣,過癮!
老板手藝不錯,油條也炸的金黃酥脆,此刻剛出鍋不久,還帶有溫熱,最是好吃不過。陳落咬一口油條,炸酥的外殼微微有些紮嘴,裏麵卻是鬆軟的內瓤,一軟一硬搭配得恰到好處,再補上一口豆腦,那味道那口感,絕了!
吃過早飯,街上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考慮到自己昨天的活兒沒幹完,工友們可能沒辦法開工,他隻好忍著心痛,再次打了輛出租車直奔工地。
一路上他都在想著昨天發現的那座古墓,不知道老板他們能商量出個什麼結果?雖然明知道可能性不大,但,還是有可能上報的吧?工地那麼多位負責人,總不能一個在意的都沒有吧……
按照陳落的想法,最好的結果是直接上報,等考古隊進行搶救性發掘,差一點的結果是私下將文物挖出,宣稱是無意中挖到的,然後等有關部門前來接收,這也是大多數工地的做法,為的是盡量不耽誤工程進度。至於說私藏文物什麼的,他相信沒人有那個膽子,畢竟那麼多人看著呢。
到了工地,陳落興衝衝就往挖掘機那裏跑,一路上遇到好幾個工友,發現他們臉上都帶有疲色,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奇怪,不過他沒當回事,隻以為他們又熬夜打牌了。
等到了地方,遠遠就看到自己的挖掘機還停在那裏,這是老板分配給他的,鑰匙他自己拿著,除了他誰都開不走。
隻是走著走著,陳落的腳步越來越慢,臉色也一點點由期待變為錯愕,隨後是呆滯。
自己的挖掘機還保持著原樣,動臂向內彎曲,甚至挖鬥裏的半方土都沒來得及倒掉,可昨天挖到青石板的地方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灌滿水泥的大窟窿,他一眼就認出,這是工地遇到地下空洞時的作業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