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新婚之夜(1 / 2)

薛定搖一身新郎紅裝,彳亍庭院。望著那紅燭羅帳的新房.眉宇間深深凝結成一個“川”字,心中多有忐忑。

“將軍,該入洞房了。別讓新娘子久等了。”一雙丫鬟手端木盆路過,笑著打趣薛定搖道。

“誒,誒。”薛定搖尷尬地點了點頭,一臉難為情。在丫鬟的注視下,步履艱難地移至新房。

此間新房室內,公主身穿嫁衣,頭蓋蓋頭,端坐於床邊。薛定搖實在不知道如何麵對,內心極度緊張的她坐於桌旁喝起了酒。

兩人就這麼別扭地共處了半個時辰。

入了夜的將軍府極度安靜,她們似乎能夠聽到彼此間的呼吸聲。薛定搖如坐針氈地看著床邊的公主,想到了梁平秋那句“隨機應變”。痛定思痛,決定直麵這蓋頭下的未可知。

但見薛定搖拿起如意稱緩緩起身,慢慢走近公主身邊,拜言道:“臣薛定搖,出身寒微,學識薄淺。蒙聖上皇恩,托公主餘生假於臣工。我雖不才,但願從今往後,與夫人夫妻一體,共赴前程。”說這話時,眉間微蹙,半點不得舒展。

一番寒暄過後,內心仍然沉重無比。正當薛定搖慢慢舉起手中稱杆要挑起公主蓋頭時,“吱呀——”一聲,忽而驟起的狂風破窗而進,將公主頭上的蓋頭吹了起來。

“你別過來!”

被風掀開蓋頭的公主後退至床頭,將一把開了刃的匕首緊緊貼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生得花容月貌的一張臉上,懸停著兩滴清淚。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對薛定搖的害怕,充滿了被掀開蓋頭的慌張,充滿了溫柔的決絕和難言的苦澀。

薛定搖見狀具是一驚,又因是初次相見,彼此並不了解,實在不知這公主為何做出這般以命相抵的舉動。不明就裏間踟躕問詢道:“公主,可是嫌我貌醜?”

但見這虢陽公主悲泣道:“將軍郎豔獨絕,世無其二。隻是,虢陽此心已有所係,再難許君。”

原來,這虢陽公主自幼與岑績長子岑元直情投意合,私定終身。奈何征元帝因岑績被俘、投身敵軍一事雷霆大怒,遷怒於岑績九族。那年少的岑元直就這樣死於連坐的血泊之中。年少情深的虢陽公主聽到這個消息如聞晴天霹靂,自此心灰意冷,愁容鬱鬱。若非聖旨已下,萬沒有心情嫁為人妻。

聽著這一番苦情至深的傾訴,薛定搖心中反倒舒了一口氣。畢竟這是一個很好的、不用同床共枕的理由。然而畢竟麵對的是深受情傷的小公主,二八芳華的年紀,最容易為情所困。擔心她想不開,做出傻事。薛定搖隻好俯身一拜,開解她道:“臣而立之年,公主卻正當芳華妙齡。若非陛下賞恩賜婚,以微臣愚魯之姿實難配公主天人之妙。如今聽公主娓娓道來、字字泣血,臣此心中更生愧疚。願尊公主之意,往後,白日隻做人前夫妻,至於夜晚時分,你我分榻而居、分枕而眠,以全公主相思之情。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看到薛定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說出這樣一番體恤自己的話,虢陽公主心中不可謂不驚訝,不可謂不感激。淚眼婆娑間丟掉匕首倏忽跪身道:“駙馬體恤顧念。虢陽感激不盡。”

這一跪著實嚇了薛定搖一跳,慌亂間扶她起身。

待鋪好地鋪,公主已然睡下。薛定搖走到窗戶邊上想要關窗,看著將幾片樹葉席卷於空的情景,無奈苦笑了一聲,喃喃道:“清風不解意,何故掀蓋頭。”她感歎時運無常,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身處風雲變幻的官場之中,命運還要再跟她開這種玩笑,讓她娶得公主為妻,給未知的將來埋下更多的隱患。

然而躺在床上的公主尚未睡熟,朦朦朧朧間聽到薛定搖發出這樣的感歎,自然而然地會錯了意。她誤以為這太尉大人其實有意於自己,卻因自己對於故去情郎的思慕而心生鬱悶,所以才發出這樣的感歎。遙想及此,心中愧疚油然而生,一滴淚從眼角溢出,緩緩流向了鬢角。

薛定搖回身看著入眠的公主,和衣走至桌案邊。畢竟左逢年出使北殷之日,便是上呈奏疏之時。於是薛定搖拿著先前文稿思索片刻,隨即掌燈提筆,寫就一篇《論時政疏》,文曰:

臣薛定搖奉命拜言:

天地乾乾,隆恩昭昭。陛下龍體天佑,幸得脫險於斷崖賊子之手。理傷會談於夜,天子推心言誌,禮下相待,命臣上呈邊議內政之拙覽。受命以來,夙夜苦思。今遣文落筆,欲借案上狼毫之輕,以報陛下恩澤之重。

仰觀瀚史,堯舜以來,天壽之國必籌於仁義之君,仁義之君必輔以信德之政。陛下仁厚,體兵恤民。以邊境議和之用,賦南齊內政之穩。臣雖不敏,願擢下書五者,以輔君政明賢。伏唯陛下察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