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搖借機言道:“大家都在找你,也都很擔心你,快回府吧。”
“你不給我一個答複嗎?”
“我沒有任何答複可以給你。”
“那我應該怎樣做,你才能對我產生,哪怕一點點的,別樣的情愫?”
“尊重我的拒絕。別再窺探。”薛定搖往後退了兩步,指著前麵的羊腸小路,“你先回去。”
在“為生民立命”的理想麵前,呂京同的這一份真情切意對於薛定搖來講,是十分難得的存在,也是最無關緊要的塵埃。不被情愛羈絆,是她在理想麵前堅守的道德。
回到府中臥房後,薛定搖不禁氣不打一處來。但見杜之問腳底帶泥、長靴未脫,悠哉遊哉地躺在薛定搖的床榻哼著曲兒。
“杜大人,你這靴子還帶著泥巴呢。不請自來地躺在別人床榻上,不大好吧?”薛定搖雙手環抱於胸腔,看著他悠然自得的模樣道。
杜之問見她回來,即刻睜開眼來起身道:“什麼覺悟?你永遠也不能嫌棄一個勞動人民髒!”
“勞動人民?”薛定搖不禁笑道,“敢問什麼樣的活計,能勞您杜大人的大駕啊?”
“我幫你們的工匠們挖玉石去了。”杜之問即刻蹦下床來,“走吧。這麼久沒見了,郭孝之準備了一大桌子菜呢,走,喝酒去。”
薛定搖即刻指了指書案上摞地高高的書卷,道:“你們喝吧。我還有政務要處理呢。”
杜之問一聽這話十分不悅:“你何苦把自己搞得這麼累呢?像我一樣,鬆弛點。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爽快。”
“我其實,也挺鬆弛的。”
“嗬嗬,何以見得?”
“可能定義不一樣。我理解的鬆弛,是保持勤政,對於我自己升遷或者貶的結果不去看重。這樣我就會心安,無愧我心,就是鬆弛。”
呂京同一副難以理解地表情看向她,“嘖嘖”兩聲,連連搖頭道:“哥們,你知道這話聽起來多虛偽嗎?”
薛定搖伸了伸懶腰,走向案邊拿起一卷書道:“虛偽不虛偽,任由後人評說。我隻管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虛偽一輩子,不也就成真的了嗎?”
看著她拿起書卷儼然一副真要處理政務的架勢,杜之問見狀立刻擼了擼袖子,兩隻冰涼的大手抬起她的臉,將她的視線從書卷上移開,即道:“別整這死出。待客之道懂不懂?走走走,必需喝酒去。”言語間便把薛定搖從書案前提了起來。
薛定搖抓著他的手急忙道:“你先拿下來,你手太涼了。”
“涼什麼涼?勞動人民的雙手永遠是熾熱的!”
一番玩鬧間,二人走出了後院。
看著他們的說說笑笑,站在不遠處的呂京同隻覺內心的想法更加得以驗證——薛定搖之所以不接受自己,是在於自己職權的卑微和地位的低弱。如若不然,她怎麼會和貴極人臣的杜之問打成一片,而對自己不加理睬。遙想及此,呂京同赤著眼,慢慢攥緊了拳頭。給薛定搖留下一封告別的書信,揚長而去。
讀著呂京同留下的書信,看著信紙上似有若無的淚痕,薛定搖望向門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隻覺周圍忽然空蕩蕩的。但是對待這種落寞的情愫,她也無暇顧及太多。接下來,為了謀求崮良縣的財政發展,她還有許多政務要躬身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