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路。
天空陰翳翳的,月色殷紅,像一隻沾血的眼球。詭異的月光灑在地上,把地麵上的白霧染成殷紅色。
遮天蔽日的白霧中隻有一條小路橫貫東西,像是白紙上一條刺眼的墨跡。
不知從哪傳來一陣鈴鐺聲,叮鈴叮鈴。
放眼望去,這條路上的行人全都一身黑衣,低著頭,跟著鈴鐺聲,七步停,三步頓。
他們之間安靜的有些詭異,沒有說話聲,甚至連呼吸都聽不到。
如果仔細觀察,能發現他們的衣服款式一致,都是壽衣店裏的黑色中山裝。
鈴鐺每響一次,就有一個陰慘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一響斂殘魂,莫留人間誤生人
二響三魂清,莫留怨恨亂魂心
三響七魄還,末了七情都需斷……”
說話的人走在隊伍最前麵,頭戴烏紗帽,手持引魂幡,身穿黑色繡花綢衣,衣服上繡著野鶴,隻不過那野鶴看起來毫無靈氣,呆板木訥,如死物一般。
他走到一扇門前停了下來,那門呈血紅色,高不見頂,兩側立著倆石獸,虎頭豹眼,每一個都有一座山那麼大。
“引魂司魏寧,攜子時陰魂二百零七個過道,這是通關文令。”那人舉起一張文書,緩緩開口道。
“放行。”門中傳來一聲低沉號令。
門緩緩打開,小路在這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青石磚道,門口立著一張石碑,碑上寫著,“南界門。”三個大字。
署名,南方鬼帝,杜子仁。
我也身穿壽衣走在隊伍後麵,越走越茫然,漸漸忘了自己是誰……
起風了,吹起路邊的黃紙,那黃紙徑直從我們身體中穿過去,沒遇到一絲阻礙。
那魏寧見我們全都進去後就離開了,門關上後,兩個拿著長戟的士兵接管了我們,他們押著我們往前走,走到了一處叫驛馬的地方。
隊伍在這裏分成兩隊接受檢查。
前方來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兩個人帶著腳鏈,從前往後檢查。
由於我低著頭,隻能看見他們的下半身。隻見左邊的人身穿一件白色長袍,光著腳,兩隻腿瘦的皮包骨,腳鐐的鎖鏈在地上拖著,每走一步就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右邊的人身穿一件黑袍,也戴著同樣的腳鐐。
那白衣人很快來到了我身前,他從衣袖裏翻出一個冊子,來來回回的翻。
“不對啊老黑,這批不是二百零七嗎?,怎麼多出來一個?”他的聲音尖銳刺耳,如夜裏哀鳴的夜梟。
“管它呢,直接送去一殿閻王那裏,每天死這麼多人,總會多一個少一個的……”
“那你來你來,出了事你擔著啊!”
那身著黑衣的人顯然也不願意,於是一口官腔,正色的說:“我們各司其職,你查你那一隊,我查我這一隊,別什麼屁事都扯我身上。”
隊伍前麵的人清一色低著腦袋,他們忙著說話,沒注意到我把頭抬起來了。
我這下看清楚了,左邊的人身穿一件白袍,一張窄臉又細又長,舌頭耷拉著,頭戴一頂白高帽,帽子上寫著“一見生財”四個大字。
右邊的人一襲黑衣,青麵獠牙,表情猙獰,頭戴一頂黑高帽,帽子上寫著四個大字,“天下太平。”
這兩人正是黑白無常。
白無常不願意再跟他掰扯,生氣的別過腦袋。他一轉頭,正好看見我在盯著他,頓時給他嚇了一激靈。
“見了鬼了,老黑,他怎麼在看我……”
黑無常聽後道:“別扯犢子了,聽完鎮魂鈴走過引魂路,這些靈魂早就沒意識了。”
“誰他媽跟你扯犢子了,他正看著我呢……”他後退了幾步,跟我保持距離,“真邪乎,喂!那邊的,你還記得自己是誰不?”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
他狐疑的湊過來,仔細的看了看我,不知為何,他臉色突然大變,麵露驚恐,一雙細眉直直倒豎了起來。
他指著我,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怎麼是你……”
“你怎麼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