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了劉邦是一個潑皮無賴,但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如此這般做事沒有底限,即便是自己的知交好友,也不介意拿來當作墊腳石一踹之後隨手丟棄。不過隨即聯想到日後劉邦與項羽的楚漢之爭中極具戲劇性的一幕——公元前205年三月間,劉邦的父母姬妾兒女都被項羽一股腦地捉了去,劉邦非但麵色不改,反而更加氣定神閑地指揮軍馬與項羽作戰。等到老父被項羽擺在了肉案之上準備烹煮屠宰的時候,劉邦反而哈哈大笑地譏諷項羽說,“我漢王與你項王當日一同接受了楚懷王的詔令,相約為兄弟,我的父親就是你的父親,如果你一定要烹煮了自己的父親,就請你分給我一杯羹。”一句話差點沒將項羽氣得當場吐血,當時項羽一把屠狗刀差一點就此斬落下來,在距離大漢劉氏太公一把瘦骨嶙峋的老骨頭隻有數寸的地方,項伯替劉邦說了好話,於是劉氏太公險險地在項氏刀俎下逃過了一劫,又自多活了好些年,並終於在三年後,劉邦一統漢朝江山的時候真正地做上了太公尊位。果然一個人無恥到了沒有底限,就可以真正地號稱天下無敵了。仔細想一想,劉邦還真是一個沒有弱點號稱史上最強的潑皮無賴呀,所以說此人最後能得江山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夏侯兄弟,你放心,三哥既然來了,就一定會保你出來,你且放心地等候著消息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是一個萬古不變的真理。上梁不正下梁歪,此時的楚國早已由上至下腐朽殆盡,一國的王侯乃至將相大夫都是隻顧自己享樂不管百姓死活的主,小小一個縣邑中的令尹、從吏們又能正直到哪裏去呢?在這一處搖搖欲墜的楚國邊陲縣府,其實說白了,令尹就是法製,金錢就是法製。更何況夏侯嬰並沒有犯上多大的罪狀,所以要擺平這樣一件官司,或是由牢監大獄中保出一條人命,就隻差黃澄澄的一堆金子了。
由夏侯嬰處問明了其家中的路徑,劉三命胡奮取了一百兩金子親自送到了夏侯嬰的家中。
“明日你們隻需拿了金子找到獄吏蕭何,通過他將金子親自呈給縣府中的令尹大人,一切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勿相問,勿相問。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略施手段,被關進沛縣牢監的夏侯嬰在被關押了十三日後就再次被施放了出來。
七月己亥日午時,沛縣十裏城外,泗水之畔。
“三哥,想不到咱們兄弟匆匆見上一麵,你們即刻又要上路了……”
“夏侯兄弟,來日方長,你也無需長籲短歎了。這一次我們兄弟二人出門已自有了一段時日,不知山中現在是何等光景,卻是不能再行滯留了。劉季此人秉性如此,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你以後要多加小心了,這一百兩金子你且留著使用,日後短了金錢,盡管寄信與三哥處,三哥自會幫你籌辦。你放心吧,隻要咱們兄弟齊心協力,這天底下就沒有難以辦到之事,能用錢辦成的事情也就不算什麼難事。”
“諾!三哥,你們一路保重!”
這一日,劉三一行四人終於渡過泗水,一舉進入了齊國境內。眾人快馬加鞭,過了即丘、開陽,渡過沂水,越過莒邑,沿著東武城南官道一路東下,終於在酉時時分抵達了琅琊邑。
一行人行至西貢裏長街,再度見到“金鐵流芳”“衣冠滿城”“神農百草”“木藝世家”等幾個熟悉的店號,心情都自一下子鬆弛下來。原來的四家店鋪早已在這數年之中數度增擴,差不多增大了一倍的店麵,占據了大半條長街。
劉三、墨小蘭、胡奮、施小光四人在“金鐵流芳”鋪子麵前停下馬匹、車駕,上前打了門。片刻之後,店門“吱呀”一聲由內打開了數尺,從裏麵探出來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
“請問你們……呀,是三哥、胡奮哥哥!徐四哥、灌大哥、胡大哥,你們快來看,是三哥他們回來了!三哥回來了!”
隨後隻聽得店鋪之內一陣腳步聲、呼喚聲響起,三五個人一股腦地由店鋪中衝將了出來。
“三哥!”
“三哥!”
徐夫人、灌嬰、胡賁三個人首當其衝地衝了上來,後麵依稀便是譚子旺與店鋪中的幾個寨中族人夥計。
“四弟!”
望著一眾兄弟熟悉的麵孔,劉三心中也自一陣百感交集,就此緊緊地握住了四弟徐夫人的一雙手臂。
“三哥!真的是你回來了,太好了……”
徐夫人更是眼眶一熱,在一陣哽咽聲中差一點就此落下淚來。
片刻之後,一眾兄弟簇擁著劉三等一行四人進了鋪子,陸陸續續地在一張幾前坐定。徐夫人又遣了石千斤與兩個夥計前往“迎賓樓”整治酒菜,鋪子中就隻剩下了劉三、徐夫人、胡奮、灌嬰、胡賁、譚子旺、墨小蘭與施小光八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