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花(1 / 2)

欲問天下興廢事,請君隻看洛陽城。

公元480年,大周宣宗慶和三年四月,正是東都洛陽牡丹花盛開的時節。

幾十年前的天下大亂,將不少古城名都毀於一旦,洛陽也是遍地瓦礫,一片狼藉。大周開國皇帝周誌,稱帝後決意重建洛陽,作為國都,於是,經過幾十年三代人的苦苦經營,現在的洛陽城不僅舊日輝煌重現,而且更顯的雍容不凡。洛陽城布局嚴謹,城北皇城,城東官員府邸和機構所在地,城西是各種如鬧去處,城南則是民區。

此刻,雖是傍晚,幾處觀賞牡丹花的去處,慈恩寺,東林苑,卻是遊人如織,熙來攘往,絡繹不絕。而在此等熱鬧去處,又有諸多瓦肆。“每日五更頭回小雜劇,差晚看不及矣。”目不暇接的表演,琳琅滿目的商品,還有那許多笙歌宴舞的青樓,讓那些翩翩公子,大家閨秀,浮浪子弟,終日據此,也不覺日已遲暮,沉浸在這歌舞升平的大國氣象裏。

東馬胡同裏的禦史中丞古府。同樣也是張燈結彩,喜慶熱鬧。

古府大管家古大富,略顯富態,現在正摸著他那視如珍寶的兩撇老鼠胡子,得意的訓斥著周圍的幾個小廝:“幾個小兔崽子,三少爺今天科舉高中探花,是多大的喜慶事兒!府裏上上下下,哪個不忙的腳不沾地?就你們幾個,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懶。竟敢躲到廂房裏喝起小酒來了,想討打是不是?”

一個小廝賠笑道:“大管家,我們哪敢啊?隻是天青少爺高中,老爺今天卻吩咐不讓府裏擺宴慶賀。我們小兄弟幾個不知道咋辦,正在商量著呢.。~~~哎吆”

“放屁”,古大富重重的給了他一個爆栗,道:“老爺那是怕三少爺驕傲。當年大少爺中狀元的時候,不也是說不許鋪張?結果那來道喜的人不還是海了去了,你們懂個錘子!”他又壓低聲音道:“不過,這次聽說是因為少爺考試的卷子上有毛病,故意挑先帝爺的毛病。老爺看不過去,這才大動肝火的……”

即使是隔了兩道牆,古天青仍然能清晰的聽見古大富的猥褻聲音,甚至能想象他在說自己少爺八卦的時候,臉上那欠扁的得意樣子。不過現在天青也沒工夫去搭理他了,因為他們口中的三少爺,已經跪在書房的青磚地上垂頭喪氣。而他們的老爺,當朝三品禦史中丞古園,拿著天青在殿試中所寫的策論,正在對他暴風驟雨。

“小畜生,好生看看你這篇策論!我來給念念你的大作,‘兵者,以武為植,以文為種;武為表,文為裏。故兵之勝敗,本在於政。吾朝與北蒙之爭,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舉全國之力以充糧,日費黎民之萬金。而後十戰之中,未嚐一勝。皆因諸朝中大人,拘泥於仁,待以德性感化異族,不存必死爭勝之心’。這幾句雖然你狂孛妄言,抨擊朝政,虛談兵事。不過好歹也是一片拳拳之心。但是下麵是什麼,恩?”古園幾乎是在天青耳朵邊上怒喝,“你竟然敢對先帝無理!說什麼先帝開本朝和親之先河,創歲幣資敵之大道?!你~~你就差點就明說先帝無能了!這豈是人臣能言?這哪是人臣本分?先帝開創我大周萬世基業,豈是你等小輩所能妄加議論的?”

古園氣呼呼地坐在書桌後麵,歇了一口氣道:“小畜生,你估計還不知道,要不是主考你譚伯父把考院中對你這策論的非議硬給壓了下去,你還以為你真是探花郎麼?哼,豎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天青一邊自動過濾著父親的訓斥,一邊偷偷地向上麵瞄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把他救出苦海的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