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惱怒也在這句話下煙消雲散。
頃刻間轉怒為喜。
他會被紀蕘的行為和言語牽動情緒，這對身處風頭浪尖的人來說委實算不得好事。
理智告訴戚遲淵，他應該將眼前這隻貓趕出府，抑或是更絕情一些，了結她的性命。
他甚至已經抬起手貼在了紀蕘背上。
帶著薄繭的手逆著貓兒的毛發，緩緩上移。
老管家說過，貓這種動物天生就能比人類更早感知到危險。
戚遲淵想，紀蕘應該是看出了他的打算。
可她沒有躲避，也沒有阻攔，她就那麼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他。
那雙貓瞳明亮幹淨，帶著對他十足的信任，襯得此時的他像是陰暗的老鼠。
戚遲淵猛地收手，騰地站起身。
紀蕘仿佛全然沒有意識到他剛剛的想法，巴掌大的腦袋歪了歪，關切道：“戚遲淵，你怎麼了？”
戚遲淵心跳如鼓。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絕對理智的人，僅僅隻是看著紀蕘那雙眼睛，他就下不了手。
情感終究是占據了上風。
許久，戚遲淵終於平複了心情。
他坐回椅子上，抬眸對上紀蕘的眼睛，坦言道：“抱歉，我剛剛……想殺了你。”
戚遲淵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否則朝中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想取他的項上人頭。
他從來都不避諱讓旁人知道自己有多卑劣。
唯有這次，說完這句話後，他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收緊。
“我知道。”紀蕘一點不害怕地跳進他懷中，“可是戚遲淵，如果不是你當年救了我，我沒法活到現在。”
甚至她剛進入小世界的時候，如果不是戚遲淵，她難保不會和原主一樣被何婉然淹死。
貓兒化作人形，跨坐在男人大腿上。
她微微仰頭，將脆弱的脖頸徹底暴露在男人眼中。
那雙擾亂戚遲淵心神的眸子緩緩閉上，遮住了其中的有恃無恐，“戚遲淵，我不怪你的。”
粗礪的手穿過發絲，貼上她的後頸。
卷翹的眼睫輕輕顫動，昭示著主人並非她表現出來那般無畏。
那隻手輕輕托起她的枕部，另一隻原本垂在主人身側的手抬起，環上紀蕘的腰身，微微用力。
紀蕘在那股力氣的作用下被迫貼近，和男人間的最後一絲縫隙也消失不見。
如同情人間耳語的低喃隨後響起：“我想殺你，是因為你能夠影響到我的情緒。有無數人想要我的命，這對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可我高估了自己。”
“紀蕘，我這般卑劣的人，你也喜歡嗎？”
緊閉的眼眸倏然睜開，帶著一絲迷茫。
“你怎麼……”像是想起了什麼，她雙眸略微睜大，“那個時候你已經醒了！”
“是。”
戚遲淵隻稍微低頭，便同她額頭相貼。
“你可以考慮清楚再回答。”
說讓人考慮，可他圈著紀蕘的手卻越發收緊——
他是要一個答案，但如果這個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不介意采取一些強製的手段。
他本就是這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紀蕘沒說話，似乎是在認真考慮。
許久，她伸手環住他的脖頸，緋色攀上她的耳根。
“上、上次太短了，我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