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給我聽，自然是為了我了。
“我勸念念沒事多放你出來逛逛，天暖了園子裏景致好，說不定你就能寬心了。”
“其實我就是想找個由頭見見你。我等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你了。”
“你蹲在花叢裏哭，見了我淚都來不及抹就趕緊爬起來行禮，臉讓風吹的紅撲撲。我當時想，隻要你開口，就算違背母親的意願我都會幫你。”
“你確實向我開口了，你知道這讓我多高興嗎。我明知故問你怎麼了，你說你要回家成親了，那個人你不喜歡，但沒人幫你。我看你哭的上不來氣，心裏甚至有一時的欣喜，隻有真到絕處你才會全心全意依賴我吧。”
“我故作為難，說我可以幫你，但總要付出條件的，你拉住我袖口，那是你第一次離我這麼近，你終於不躲著我了。”
“你說隻要能讓你不成親，讓你做什麼你都願意，我答應了，你也答應了，雖然我還沒說條件是什麼。”
我打斷：“你心裏的條件就是納我做妾吧。”
他笑笑。
可我知道，馮兆瑛並沒有幫我。
“大哥分管刑獄，劉勝龍做過的事並不乏人證，隻要我準備好就能把他收監了。我沒跟你說，你是不是就以為我什麼都沒做？”
“你以為事後劉勝龍怎麼這麼快就流放了？當然是因為我把什麼都準備好了。我把什麼都準備好了，但你不信我，非要鋌而走險。”
“我告訴母親我想要你，讓母親出麵把你留下來，哪怕你事後會反悔，哪怕你並不喜歡我，但我能護住你。你猜母親怎麼說？”
我當然明白：“夫人拒絕了，因為你不日便要迎娶胡小姐進門，這時候納妾會得罪胡家。”
“也難怪母親看得上你，她確實是這麼說的。我料到母親不會同意，我隻想等一切結束，等一等，總會有機會的，可我沒想到母親會收你當義女……”
起初我以為馮兆瑛是恨我不懷好心，後來我推測他隻是單純厭惡我，沒想到啊，竟是因為這個。
繡文會認可自己的這份情債嗎？
我胸中毫無波瀾，感激、欣喜、遺憾統統不存在，我隻覺得他可憐。
他自我嘲解：“母親應該和你講過從前的事了，”他見我點頭，才繼續說下去，“那時候我們處境艱難，為了讓母親少些辛勞，我總是被迫懂事。”
“我不像大哥天資聰穎，又有父親喜愛，也做不到像三弟那樣跟母親親近，我好像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我身邊從前也是有侍女的，得是八九年前了，我剛懂人事，我房裏的丫頭有意，母親見我喜歡，並不打算幹預，但是這事被祖母知道了，你猜怎麼著？”
“老太太把她趕出去了？”我推測。
他笑了，笑得很浮誇：“祖母當眾責她教唆少主，不知檢點，讓她家裏把她領回去婚配。”
“我害了她，她走之後，被她爹打了個半死，沒有人願意和她結親，都覺得她下作丟人，我偷偷去看過她兩回，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了。”
“祖母知道我偷偷出去，把我鎖在書房裏，等我終於能出來的時候，她死了，不知道怎麼死的，你猜她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