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的雌父對顧修很好,會將所有最好的都留給顧修。

但雌父總受傷,顧修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怎麼處理傷口,怎麼照顧昏迷的雌父,怎樣在幾個其他雌父那裏借到雌父需要的藥品。

小小的顧修看著雌父身上的傷口,也會詢問雌父是如何受傷的,可雌父總是對自己笑一笑,卻又什麼也不說,第二天還會爬起來繼續工作。

當時的顧修隻知道雌父受傷了,要休息,但並不知道雌父身上的傷有多嚴重。

直到顧修某天早上,和平常一樣,吃力的爬上雌父的床,給雌父換藥時,發現了不對。

床上有很多的血,雌父身上的傷口也沒有愈合,蟲怎麼叫也不醒。

顧修拿出止血藥劑給雌父的傷口上噴,但這次卻好像並沒有效果,傷口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止住血,反而越發嚴重。

去找了其他雌父,而他們都說雌父快死掉了,除非找雄父將雌父送去醫院,說不定還能救回來。

顧修作為家裏唯一一隻小雄蟲,雖然雄父並沒有多疼愛顧修,但同樣也沒有虐待過小雄蟲。

而顧修在找到雄父後,哭著想讓蟲救自己的雌父,卻隻換來了一句。

“命挺硬啊,我以為昨晚就死了。”

顧修已經忘記了當時是怎麼想的,也許是因為被這句話刺激到了,當晚就生病進了醫院。

不過好的是,雌父也被送進了醫院。

這是雄保會調解的結果,有些雄蟲對自己的雌父有一定的依賴,雌父的離開往往會對蟲崽有很大的打擊。

所以為了雄蟲崽,有時候雄保會也會暫時對雌蟲進行保護,可也許是因為病的太嚴重,雌父最後還是離開了。

顧修記得很清楚,那天和平常沒什麼區別,陽光明媚,天氣很好,除了小顧修失去了自己的雌父,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顧修再一次病了,這次比上次嚴重多了,但經過一年的治療,顧修還是恢複了。

顧修回到了家,但這個家讓顧修覺得陌生,沒有了雌父,和雌父關係好的其他雌父也消失了,他們的房間裏出現了新的雌蟲。

顧修看著表情麻木的雌蟲,神情膽怯的雌蟲崽,總覺得這個地方比起家,更像一個屠宰場。

雌蟲們總是和雌父一樣滿身都是傷,區別好像隻在於雌父眼中有光,而那些蟲眼中隻有灰敗。

顧修會給這些蟲送一些藥劑。

但好像送不送都一樣,他們最後都會死掉,送藥隻是徒勞的增加了蟲受折磨的時間。

有段時間顧修內心是倍受煎熬的,不同的蟲以不同的方式死亡。

顧修想要救這些雌蟲,但在長大一點看到蟲族的法律和對雌蟲的各種限製後。

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沒法救,也救不了。

在黑暗中沉淪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清醒的在黑暗中沉淪,明明知道這樣做是錯的,但卻什麼也改變不了,甚至自己是製度的受益者。

自己除了隨波逐流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就在顧修思想要走進死胡同時,顧圓在一個晚上找到了顧修,和蟲進行了一場談話。

顧圓是顧修同父異母的弟弟,本來是沒有名字的,這個名字還是後來顧修給顧圓起的。

因為蟲崽瘦瘦小小,顧修總想讓蟲胖一點。

在有蟲聊天的情況下,顧修的狀態好了很多,而顧圓也沾了顧修的光,吃食上好了許多,也像顧修期望的一樣不再那麼清瘦。

而兩隻蟲也每天晚上保持著見麵的默契,三年時間,兩蟲成了無話不談的兄弟。

但在某天晚上,顧圓沒有來找顧修,之後一段時間都沒來找顧修。

顧修問其他蟲,其他蟲也不知道,雌蟲崽總是不被重視的。

顧修找了好些天,卻依舊沒有見到顧圓,這之後,顧圓好像消失了。

這棟別墅好像會吃蟲,除了自己和自己那位雄父,所有蟲都逃不過被吃掉的命運。

而這個過程中,唯一感受到快樂都好像隻有自己血緣上的雄父。

多年後,鋒嵐登基,星盜全部自首,而在自首的蟲中,顧修看到了熟悉的蟲,但對方並沒有看到自己。

“姓名。”

“顧圓。”

顧修其實是開心的,起碼蟲還活著,而在查看過對方的狀況後,顧修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什麼太嚴重的罪名,過不了一年就能出獄。

顧修在顧圓入獄第一天就進行了探視,但與蟲相對而坐時,顧修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兩蟲沉默到探視時間快結束,顧修才說了句,“出獄我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