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筠!你殘害同門!傷師弑長,長崤再也留不得你!”
“我等名門正派怎會出了你這種邪魔歪教!你可對得起皦恒道君多年的悉心教導?!”
“豎子爾敢!”
噗呲——
一柄長劍貫穿了燕筠的身體,鮮血順時彙成一股長線,滴滴答答地順著劍身滴落下來。
“長老!別動手!”
不遠處,有什麼人這麼大喊了一聲。燕筠被這聲音驚動,已經沒什麼生氣的眼珠微微一轉,看見了人群外站著的一個藍衫男子,被其他弟子團團圍住,貫來溫和的臉上是一片驚惶的蒼白,神色焦急地在衝他喊些什麼。
燕筠已聽不清,他的耳朵被鮮血糊住,徒留一陣嘈雜的耳鳴。
那人似乎是想要衝過來,卻被一群人死死地拉住了。燕筠目光沒多做停留,又一轉,轉回了眼前人的身上。
那是個燕筠不太熟悉的長老,看著麵生,他應當是沒怎麼和他接觸過。然而,那長老此時卻滿臉憤怒之色,手中長劍尤還埋在他的腹中,力道之大,像是對他恨之入骨。
燕筠低低笑了一聲,不進反退,削瘦青白的指節覆上長劍,微一用力,握緊了。
更多的鮮血湧了出來,順著他蒼白的指間流下來,瞬間在地上彙成了一片。
“你恨我?”
燕筠似乎是覺得好笑,自言自語般地呢喃道。
“為何?”
他向前走了一步,長劍便更深一寸埋進他腹腔裏。燕筠毫不在意,一雙漆黑的眼死死地盯著那人,執拗地要一個答案。
“你……你還有臉來問我?你修習邪術!殘害同門!我等自當要為長崤清理門戶,天下正道容不得你等喪盡天良之人!”
“……天下正道。”
燕筠重複了一遍,少頃,低低笑了。
他心底忽然湧上一股恨意。
這恨意生得無由,滔天駭浪似地快要淹沒他。眼前長崤裏的各種人都站在他的對立麵,他看著陌生的長老,周遭圍著的那些弟子,眼睛爬上一絲血紅。
山雪飄得密集,燕筠眼前視線因為充血而變得模糊不堪。他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他們的臉又是那樣清楚的浮現在他眼前,一個兩個,如刻骨髓。
都該死。
耳邊有個聲音這樣叫囂著。
他們都該死。
這聲音像一株猙獰紮根的芽,張牙舞爪地纏在他腦子裏。燕筠的額際翻上一陣刺痛,耳邊盡是尖銳的耳鳴。
他的周身轟然聚起滿身靈氣,引潺劍被他召進掌心,發出陣陣高昂劍鳴。
燕筠手起劍落,一時間誰也沒能反應過來。他一劍割下了那持劍人的頭顱。
噴湧而出的鮮血劈頭灑在他身上臉上,一道猩紅血痕順著他尖削的下巴落下來,燕筠漆黑的眼珠冷漠的盯著那具無頭屍體,顆顆血珠不間斷的從他臉頰兩側落下來,血淚一般。
“那你就滾回你的康莊正道上去吧。”他輕聲道。
“——起瀾!”
不遠處的藍衣人怒不可遏,朝他吼了這麼一句。周圍人果然也被他激怒,紛紛舉起長劍指著他。
燕筠麵無表情揮劍,磅礴劍氣霎時將那些人擊飛了出去。
他雙目赤紅,周身靈氣暴亂,滿身鮮血淋漓,全然沒了往日長崤二師兄的樣子,倒更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羅刹。有人捂著傷口後退幾步,一手顫抖地指著他,“瘋了……他是瘋了!”
“燕起瀾瘋了!他修習邪術走火入魔了!他瘋了!”
燕筠看也不看他,引潺劍飛身而去就要去取他頭顱。
——當啷。
就在這時,另一柄長劍破勢而來,於半空中截住了他的劍。
那是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劍身泛著淡淡光澤,周身覆著一層深厚靈氣,不用多說便可知來人必是功力深厚之人。
燕筠目光觸到那劍,呼吸一窒,眼睫不由微微顫抖了起來。
狂風獵獵吹起來了,豆粒大的雪花被風呼嘯卷起,又一股腦地拍上燕筠的臉,恍惚之中,一股料峭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