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中不知放的是什麼藥材,原本渾身毫無知覺的淩清歡,一進入那隻藥桶,就痛楚的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幾乎就像被針狠刺一般。
青崖子告訴她,這樣的藥浴,她需要浸泡七七四十九日,畢竟她如今五髒六腑都碎的差不多了,全靠那塊護心玉勉強吊著。
要想活下去,隻有先將內傷治好。
好容易熬了四十九天,淩清歡隻覺得自己在這藥浴的煎熬下,雖然沒死,卻也脫了好幾層皮。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她終於能夠說話了。
聲音破碎而沙啞,哪裏還是當初那個聲如鶯語的小公主?
淩清歡嚐試著發出幾個聲音,就再也不願意出聲了。
這些日子她學會了手語,青崖子也大概明白了風淩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隻是知道以後,他的臉色越發的陰沉。
青崖子曾經出穀過幾次,仿佛是出去探聽風淩國的情況,可是回來後隻告訴淩清歡,風淩國已經不存在了,就沒有再說任何話。
他的意思淩清歡明白,所以她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淩清歡現在幾乎整日的將全身包裹在白布之下,白布下的身軀和麵容,毀壞的連她自己都無法直視。
她常常想,幸虧這座深穀內沒有外人進來,若是來了外人,隻怕沒把自己嚇死,也先把別人嚇死了。
深穀內不知季節變換,四季溫暖如春,各種奇花異草多不勝數,淩清歡倒是從來不知道,在風淩國的皇宮之下,居然還有這麼一處奇怪的地方,當年母後怎麼從來沒有跟自己提及過呢?
青崖子時常會去山穀各處采藥,山穀極大,有時他一走就是好幾天。
淩清歡閑來無聊了,也會隨意在穀中走來走去。幸虧這裏沒有外人,她也不怕她如今這副尊容會嚇到穀裏的花花草草。
這一日天氣晴好,青崖子出去采藥又已經走了兩日沒見回來。
淩清歡喝完了每日必須要喝的藥以後,起身又朝外麵走去。
如今她的內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可是裸露在外麵的肌膚依然慘不忍睹,雖說穀中沒有外人,可淩清歡從頭到腳依然穿了一件寬大的罩衫,將全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風,這才出了門。
穀中的日光很好,淩清歡並沒有走出太遠,隻坐在一個小小的土包上,仰頭看著穀中的一切,帶一點兒的茫然。
她今年不過才十五歲,就仿佛已經經曆了兩世,連心都有些蒼老起來。
有時看著穀中如此寧靜的一草一木,她甚至都有在這裏終老一生的打算。
可是,畢竟心裏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心了。
她的家人,她的國家,怎能輕易如此被那個人奪了去?
如今風淩國僅存下來的皇族隻怕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如果連她都不作為,那麼,風淩國就真的滅亡了。
淩清歡愣愣的想著,忽然遠處傳來一個微不可查的呼聲。
淩清歡怔了怔,側耳仔細傾聽,聲音時有時無。
她忽然想起來離這裏一裏外有許多陷阱,是專門為了防止穀中的大型猛獸靠近的,難道陷阱居然將人困進去了?
可是穀中素來沒有外人,難道是青崖子掉進去了?
淩清歡不懷好意的如此想著,這個老頭子一向對她惡言惡語的,要是他掉進去的話,一定要讓他好好求求自己,自己才肯將他拉上來。
她一麵如此想著,一麵慢吞吞的朝那陷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