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六安取來紙筆,當著爾朱榮的麵,修書一封。爾朱榮哪見過這等墨寶,大呼神奇。
陸六安將信交給爾朱榮,說:“我在平城有個兄弟,破六韓拔陵,開著一家醬店。爾朱兄可派兩名伶俐的兄弟,去跟破六韓學習製作豆醬清,回來也好開上一家。”
“豆醬清?幾人吃得起這東西?”一看這樣,就是沒做過買賣的。
“你就吃得啊!”陸六安一個眼神,元劭取來一小罐豆醬清。
爾朱榮一聞醬香,便笑道:“陸兄可以啊,出這麼遠的門,還帶罐豆醬清,神仙日子啊!”
元劭將豆醬清倒到豆碟上,切下一塊羊肉,蘸上豆醬清,遞給爾朱榮。爾朱榮一嚐,直呼美味,可他還是那個問題,幾人吃得起這東西?
“怕沒人買,你賣便宜點兒啊!”陸六安說。
“據我所知,做豆醬清的人家都是世代相傳,其方其術秘不示人,陸兄要我的兄弟去學,我們要付多少學費……”
“分文不要。”陸六安說。
爾朱榮驚得差點兒站起來,不敢信,又試探著問道:“陸兄要點什麼別的嗎?牛羊我這裏……”
“分文不要,”元劭替陸六安回答,“分文不要的意思就是啥也不要。我師傅就這麼個人,你還沒明白嗎?他沒別的意思,他就是想讓爾朱川的牧民過得好一點,等你開起醬店,想著點牧民,別把錢都裝自己口袋就行。”
爾朱榮瞪著大眼再次看向陸六安,陸六安拍拍元劭的肩,以示欣慰,也算回答了爾朱榮。
爾朱榮忽得站起身來,雙手環抱,向前伸去,深鞠一躬。
大家都在帳外席地而坐,幾人圍坐一堆,都挨得不遠,下棋一樣。爾朱榮向陸六安鞠躬,所有人都瞪眼看著,沒明白他啥意思。
陸六安連忙起身,拉他坐下,求他少丟人。
爾朱榮還有些不信,指著豆碟問:“這真是你,你……”
“我師傅做的,我破叔也會做,我師傅教的。”元劭答道。
“奇才啊!陸兄天縱奇才!陸兄到底還會些什麼?”
“我師傅箭術一流。”元劭可是驕傲。
“行,行,歇會兒吧,你。”陸六安連忙攔住他。
“陸兄今年貴庚?”爾朱榮忽然問。
“我二十九。”陸六安沒懂他啥意思。
“陸兄長我六年。陸兄胸襟博大,仁慈寬厚,又文武兼備,令榮心生仰慕。榮願與陸兄義結金蘭,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知陸兄願意否?”
這種事情,不願意也得願意,這爾朱榮可是爾朱川的第一領民酋長,還是梁郡公,比你一小小的校尉不知高貴了多少倍,雖說人人平等。況且,這些人看著呢,多大場麵!敢不認這兄弟嗎?不認,隻怕你走不出朔州。
陸六安連忙答應,還表現得受寵若驚。爾朱榮卻說:“受寵若驚的是我才對!”他起身麵向眾人:“今日,我爾朱榮與陸六安結為異姓兄弟,不能同年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日死。在座各位都可做個見證,若他日我負陸六安,天打五雷轟。”說完,以刀破指,血滴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