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一團團一簇簇的雪飛落下來,仿佛無數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而下。
“啊!不行了!啊!我不行了!我不想再生了!”
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從房間傳來,屋內燈火忽明,大紅酸枝木床上躺著一位婦女,她的肚子高高隆起,頭發因為生產的疼痛而被汗水打濕粘在臉上,她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床單,喘著粗氣,另一隻手被床邊的一位老婦人緊緊握住。
“太太用勁啊!孩子的頭馬上就要出來了!”
婦人的聲音帶著哭腔,還有著些許顫抖,眼裏已是蓄滿了淚水,她拿著毛巾輕輕擦拭著孕婦額頭上的汗,然後轉頭看向床尾的產婆。
“怎麼樣?頭出來了嗎?”
“不行!太太已經沒力氣了,已經兩個時辰了,孩子的頭還沒出來,怕不是要悶死!”
產婆扶著孕婦的下身,焦急地看向老婦人,旁邊的丫環端著一盆盆熱水不停地來回換,新的熱水被換上,舊的熱水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
“張媽……我要見宋振國……”
孕婦望向身旁的老婦人,口齒無力地說出一句話,聲音細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老婦人聽完立刻轉頭向門外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但毫無所獲。
“春菊那個丫頭怎麼回事!叫她去請少帥怎麼還沒回來,這都多久了!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好,回頭就辭了她!”
老婦人急切地責罵旁邊的丫環們,丫環們隻能默默無聲地站在一旁,一個個低垂著頭,不敢開口。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滿天的雪花卷落下來,新下的雪飄落在半融化的雪水上,街道變得很滑,素日裏繁華地段現在空無一人,隻有一個穿著樸素的小女孩在街道上奔跑著。她稍不留神摔了一跤膝蓋手腕磨出了血,冰冷的雪水浸濕了衣裳,她一邊抹著淚水一邊爬起來繼續向前跑去。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終於看到一絲光亮,她高興地向光亮處跑去,那是一棟精致的西式小洋樓,白木柵欄,尖聳的褐紅色屋頂,青綠草坪,充滿異國情調,有著浪漫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則盡顯雍容華貴。
“有人嗎?有人嗎?請開開門!請開開門!我要見少帥!”
小女孩拍打著大門,哭聲請求。
“誰呀!吵死了!”
一聲矯揉造作的聲音從臥室裏傳來,梨花木質的大床上躺著一對男女,女人長相豔麗又帶著小女人的嬌俏,是一眼便可以讓男人迷了心智的樣貌。男人長相英俊,雙眉猶如兩把利刃,特別是那雙眼睛,十分冷峻地閃著寒光,麵龐著實刻滿了歲月的深沉印跡。
女人被半裸男人壓在身下,一隻手在女人白色蕾絲睡裙裏摸索著,女人攬著男人脖子嬌喘籲籲,男人正欲低頭親吻女人嫣紅的嘴唇,卻被門外的拍門聲給打斷,女人生氣的推開男人,同時男人在女人睡裙裏的手也抽離了出來,女人坐起整理著卷起裙邊,男人則不急不慢的扣著襯衫的扣子,神色不悅的看向門口。
“少帥、四太太,是大太太身邊的丫環,吵著要見少帥。”
臥室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人,身穿黑色絲質長袍,領口和袖口繡著白色邊框,在長袍上穿著灰色馬甲,一副顯然是管家的打扮。此時他看著緊閉的臥室門,小心翼翼的回四姨太的話。
“哼!怎麼?她又要作什麼妖?這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來我這裏作甚?又是她那肚子裏的孩子不安分了?你是不是又要去她那兒了?”
女人往男人胸口捶了一拳生氣地背過身,手指不安的絞著床單,紅唇嘟起。少帥看著女人俏皮可愛的樣子,笑著一把把她攬入懷中,往她紅唇上親了一口。
“好瑩瑩別生氣,這次我不走。”
男人輕聲細語的哄著,一邊說著手也開始不安分地往裙擺下滑去。
“聽到沒有!叫她走!少帥是不會去的!”
女人洋洋得意地衝門口的管家喊道,一邊拍開男人不安分的手。
“你真不正經,像個登徒子!”
“我隻對你不正經!”
門外的管家聽著房間裏嬉笑打鬧的聲音,隻能一邊搖頭一邊下樓向客廳走去。
“春菊姑娘你走吧,少帥是不會去的。”
管家看著滿臉淚痕,瑟瑟發抖的春菊無奈的搖頭歎氣。春菊看著管家淚水又流了下來,當場跪了下去。
“李管家我求求您了,幫我和少帥再說說吧!大太太生孩子難產,這樣下去怕不是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啊!”